当年他算到下山便会遇到替他化解大劫的人,结果刚出上门就看见浑身是伤的陆小将军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前来。
他与陆小将军十年未见,不知到底是他算错了,还是没到大劫的时候。他师父与陆小将军的师父无相大师是故友,而陆小将军极有可能是他的贵人,既然他和师父有了些解毒救人的头绪,自然是能帮则帮。
“劫数?”左清川挑眉,对于别人的问题,他向来清明,于是简明扼要地说道,“都说是劫数了,肯定是你最珍视的东西出事了。”
“珍视的东西?”吴道悲惑然,他是个修道之人,素来无欲无求,一时想不起有什么东西是他觉得弥足珍贵的。
左清川摆了摆手,“你慢慢想,我得进城一趟。这几味药山上采不到,得去城里的药铺买。”
他离开前,向阴暗处看去,低声嘱咐遮月楼的暗卫留下几人看顾吴道悲。
左清川轻车熟路地下山向常平城走去,一路上左顾右盼,总觉得今日的城外有些奇怪。
他低声道:“来个人。”
一名暗卫从草丛中走到左清川身边待命,“听从左神医吩咐。”
左清川一边琢磨着,一边问道:“你们不是搞情报的吗,常平最近出事了?”
常平虽不及沿海富饶,但有个常平王在,城池还算热闹,怎么今日城门紧闭,还老有人在城外兜兜转转的。
暗卫细思之后摇头道:“没听说常平有事发生,不过前几日朔阳侯反了,这些人应当是逃来避难的。”
左清川撇了撇嘴,“我下山前说要入城,你们早知道常平最近不太平,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暗卫为难道:“是神医您自己说的,除非危急关头,平日没有你招呼,咱们不准出面,否则就……”
左神医不抵触遮月楼在暗中保护他,但总说他们不会做事,碍手碍脚的,于是就警告他们平时不要露头,也不能随意打搅他,否则就对他们下药。
左清川指着暗卫,愤懑地半天说不出话,气冲冲地背着背篓往回走,“你们但凡有叶隐一半的心眼子,我都不至于这么费劲儿!”
暗卫嘟囔:“左神医这话听着,怎么不像好话?”
左清川撇了撇嘴,转言道:“朔阳侯反了是怎么回事,快和我说说。”
暗卫:“是。半月前朔阳侯起兵……”
吴道悲掐算了一遍又一遍,胸口愁云积累地越发浓厚,霎时坐立难安,强撑着身体的疼痛从干草堆中爬起。
“你怎么起来了?”左清川刚进山洞就看见吴道悲站起,甩手把背篓丢在一边,上前将摇摇欲坠的他扶住。
吴道悲虚弱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常平城门紧闭,进不去呗。”左清川索性和吴道悲聊起了刚刚打听到的事,“据说半月前朔阳侯起兵造反,率军直逼庆都。可皇上早有准备,命锦衣卫提前摸清朔阳动向,忠武将军沿途布防,与叛军对抗了两天两夜。”
其实遮月楼的暗卫对他说的是,入朝做官的叶长安率遮月楼一众人手和锦衣卫偷偷潜入朔阳与其他反叛州城,提前查清叛军人数与粮草数量,还偷听到了他们的行军路线,让大齐军早做准备,这才扭转了本来悬殊的战局。
不过他向吴道悲隐瞒了来历,一些事儿就不必要细说了。
吴道悲问:“那……是谁赢了?”
左清川续说:“朝廷派出的军队很久就落了下风,但建越总兵梁介带着大军及时赶到,与忠武将军前后夹击。叛军对梁总兵的到来始料未及,腹背受敌之下,逼不得已决定向南奔逃。朝廷早有指令,命各城紧闭城门,叛军一时没了落脚之地,只能占了一处城外道观偃息旗鼓。”
“你说什么!”平日里恹恹的吴道悲倏地放声质问,“可知是何处的道观?”
难怪他总觉得不安,叛军向南逃跑,岂不是会路过梨州?
左清川被吴道悲突然的表现吓了一跳,见他这般着急,立即说道:“据说是梨州城外的清云观。怎么,与你有关吗?”
“清云观……”吴道悲踉跄了一步,顾不得太多,攀着洞壁向外走去,“师父和师兄弟都在观里,我得马上回去!”
左清川立马将人拦住,劝说道:“不是我想拦着,以你现在的情况,别说去梨州了,自己下山都难!况且你一个道士,能拿那些叛军怎么样,你确定能保住观里的其他人吗?既然力不从心,就不要去添乱!”
“可那是贫道的出身之地,怎能弃之不顾!”吴道悲不甘心地继续向外走去,不慎踩到了石块,跌坐在了地上。
他悲痛地抱紧双臂,不停自责:“要是没离开清云观就好了,至少在师父和师兄弟身边,能够相互照顾着。都怪我!”
因他十年前答应陆小将军替空山寺僧人收尸,便下了山来到空山寺,虽然时常回观里探望,但这些年他还是久住在空山寺,替那些亡故的僧人扫墓,勉强收拾好大火之后废墟,还帮忙搭建出了一间小庙。
他近日忽感会再见到故人,于是潜心研究解药,已多日没有回清云观了。
若师兄弟们因此出了事,他甚至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怎可能不焦急呢?
左清川面露难色,遮月楼想让他早日动身前往庆都,可好歹也和吴道悲相处了一段时间,当真不管不顾也说不过去。
他将目光投向暗处,不知遮月楼的人愿不愿意送吴道悲回梨州。
吴道悲攀着洞壁再一次站起,蹒跚着向外挪步。此时,天际乍响惊雷,似是暴雨将至之象,他顿步仰首以观天象,蓦然凝眉怔神,久久不语。
左清川见吴道悲愣在原地,以为他这是放弃了,便问道:“你在想什么?”
吴道悲缓缓抬手,指着南方幽幽说道:“那是梨州的方向。”
左清川看了一眼四周,颔首确定:“好像是吧。”
“方才一道惊雷后,天际忽现霞光,那是紫薇之象。”吴道悲望着天边惊诧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破局之人出现了!”
——
梨州城外。
两军前后夹击,将叛军逼上了梨山,忠武将军余鹏率兵迅速将山下包围,并与前来支援的建越军汇合。
“忠武将军余鹏求见梁总兵!”余鹏策马靠近山阴,派小兵先一步前去通报。
少顷,不远处的军旗挥舞示意,余鹏见状面色大喜,旋即率人驾马前行。
梁介问询行至军前,与前来的忠武将军会面,恭敬道:“余将军,此战艰险,各位辛苦了!”
余鹏抱拳一躬,声音铿锵有力:“若不是梁总兵率军相助,大军恐怕撑不了多久。梁总兵,请受晚辈一拜!”
“不必!这怎么使得?”梁介大步上前托起余鹏双肘,“战场儿女没有这么多礼节,如今叛军就在这梨山之上,咱们需早作对策!余将军,不妨入帐相谈?”
与建越军汇合商议,同样是余鹏的目的,他不假思索道:“请梁将军带路。”
一同前来的高威筌注意到余鹏带来的人中有个熟悉面孔,眯眼细查后,惊呼:“辞川,好久不见!”
梁介闻声回首,见到叶辞川时亦是惊喜,“你怎么也来了?”
当日他带叶辞川入都面圣,原以为皇上能看到叶辞川的才能,赐他入朝效力,没想到最后竟去了锦衣卫。
时下能在这里见到叶辞川,梁介也很是意外,难道朝廷在那之后又给叶辞川调了官职?
叶辞川从小就在山林间长大,又跟着叶隐和江云修习武,个子本就比同龄人长得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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