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我等方才巡城,突然听见礼佛寺传出惊呼,连忙入内查看,就见地里半埋着一具枯骨,就赶紧来通知大人您了。”
张英奕闻言惊愕,礼佛寺乃礼部协理工部所建,将作为今年的寿礼献与太后,怎会突然出现尸骨?
他思虑后命下人立即传信给刑部其他官员,而后加快了脚步,急忙赶去礼佛寺。
张英奕刚入礼佛寺,注意到寺内的路道边垒着几排石板,看样子是将要收尾填路了。
刑部其他官员与衙门仵作紧跟着赶来,对先一步抵达的张尚书行了一礼。
张英奕摆手,“这个时候就不拘礼了,仵作快来看看。”
两名仵作颔首应声后,小心地将尸骨从地里抬出,放在铺了白布的地面。
刑部其他官员也受命检查礼佛寺中情况,寻找是否有其他可疑之处。
两轮查验之后,其中一名仵作手指向死者的后背,“大人,死者是被人在身后用刀刺死的,一刀毙命。”
另一名仵作小心地拉起死者脚上的镣铐,“他双脚上的镣铐锁链多磨损,脚趾骨发生了严重变形,应该是生前长期徒步行路导致,看腐败程度已有五年以上了,或许是多年前被发配的重犯?”
张英奕斟酌着仵作的话,凝视着尸骨许久,又问,“此人年岁几何?”
仵作解释道:“回大人,小的观察此人骨骼,应是四十有余。”
张英奕将仵作推论整理了一番,“四十有余,五年以前被发配的朝廷重犯?此人莫不是……”
他心中已有设想,只是所想之人如今应当身在奎州,怎会亡故多年,还突然出现在了庆都?
“先将尸骨带回刑部,本官明日一早便入宫呈报。另外……”
张英奕说着,再次看向路旁的石板。
礼佛寺毕竟是皇家工事,平日不可能完全离了人,能将一具尸骨悄无声息地运到此地掩埋,又知晓这里即将铺路完工,想趁机毁尸灭迹,凶手极有可能是熟悉并参与礼佛寺工事之人。
张英奕转头对礼佛寺今夜轮值的小吏询问:“寺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可通知负责官员了?”
小吏怯怯道:“回大人,属下……属下找不到几位大人。”
就他这身份,怎么知道褚大人他们上哪儿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监察不利,遇事不理,工部和礼部就是这么做事的?”张英奕气愤地哼了一声,命人将尸骨带走,再把出事的礼佛寺前院围住,不允许任何可疑之人靠近,避免被销毁证据。
酒楼包房内丝竹不绝,褚明沣正与几名官员觥筹交错,分毫不知礼佛寺生变。
——
此时的朔阳漫天烟火,竟比庆都还要绚烂夺目。岑辗在朔阳府衙外踱步,听着墙内笑语欢声,转头再见城中冷清寂寥,无奈地摇了摇头。
“岑大人。”暗处突然有人轻唤。
岑辗循声望去,见对方拿出了一块锦衣卫腰牌示意身份,警惕地环顾四周后,走向了高墙下的角落。
先行前来通报的锦衣卫低声道:“岑大人,朝廷运往河道总督衙门的修河公款将于明日午时抵达朔阳,皇上命我等配合大人行事。”
岑辗颔首,压低声量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在目送着锦衣卫领会后离开。他的视线微移,意味深长地看向了高墙之后的朔阳府衙。
院内秋樱繁盛,却有几枝过于肆意张狂,越过了高墙,伸向那民宅小巷。
朔阳知府翟英博酒酣一夜,次日昏昏沉沉地醒来,洗漱之时听门房传报,说庆都有官员突然前来查访,他惊得手上一松,面巾陡然落入盆中,霎时水花四溅。
“你怎么不早说?”翟英博埋怨着,在侍女的服侍下匆忙穿衣。
眼下都快午时了,若是让庆都的人知道他这个时候还未应卯,那还得了?
门房很是委屈的辩解道:“那位大人一到,小的第一时间就来通传了。”
翟英博一时心急,怎么都穿不上靴子,便喊门房进来,小声嘱咐道:“你马上吩咐下去,还是老样子,快把城中的布告收一收,让城门的人都提防着点,不该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要提。”
门房听闻也跟着迫切了起来,小跑着出了门。
岑辗在前堂等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稍稍掐算时间,锦衣卫此时应该已经抵达朔阳了。
翟英博躲在门外偷偷打量着堂中这位庆都来的官员,没看出对方究竟为何而来,只能想办法打听了。
他高呼着疾步走路大堂,扶手跪地叩拜:“大人,城中有要务急需处理,耽搁了些时间,恕下官来晚了!”
岑辗抬眸,见来人睡眼惺忪,绝不可能是刚办完公事回来。
他见对方身着知府官袍,问:“你就是朔阳知府?”
翟英博:“下官朔阳知府翟方致,不知大人是?”
“大理寺少卿岑铭毅。”岑辗没有遮掩自己的身份,开门见山地问道,“本官受皇命暗查此地,看到了一些不符常理之事,想要翟知府给个解释。”
翟英博亏心一笑,装傻道:“不知岑少卿说的是什么事?”
他默默在心中盘算,城中已做好布置,就算这位大人要查,也拿不出证据。
岑辗却并未像翟英博预想的那般,而是直接拿出了一份他昨夜趁官兵轮值时偷偷取下的布告。
“忘了和翟知府说,本官早就入城了,现在藏着掖着没用。这份布告究竟是怎么回事,朔阳为何私自对过路商队强制收费?”
翟英博反应极快,眼珠子滴溜一转,旋即解释道:“岑少卿有所不知,朔阳城外流寇众多,官府为打压土匪,维护城中百姓,耗费了不少人手钱财。但官府仍旧心系城中百姓,想着老百姓手里有钱了,才更有能力自保,因而发出布告引导。俱是因地制宜的被迫之举,望大人谅解!”
岑辗对翟英博的狡辩不置信,眉头一挑,问:“既然如此,为何不向朝廷求援?”
翟英博:“下官确有奏疏请命,但远水不解近渴,剿匪乃当务之急,城中百姓与过路商队知晓此事后,都是能体谅官府的,纷纷自愿筹款,意与官府共同平恶。岑少卿若是不信,可与下官一同向城中百姓询问。”
“不必了。”岑辗安坐不动,隐约听见衙门外有骚乱声传来,一把抓起跪在地上说话的翟英博,“翟知府如此心系百姓,本官便请知府大人看一出好戏。”
他说着,将人拽进了后堂,嘘声示意翟英博不要出声。
翟英博很是困惑,在听到门房与侯府主事的声音后,当即慌了神。他想要出声提醒,却在看到大理寺少卿再次的示意后,陷入了犹豫。
只听大堂响起一声惊堂木震声,紧接有人质问:“朔阳向百姓征收过路费,看他们不给,你就指使城门守卫强抢,还把歹念放在了朝廷下发的修河公款上。你可知得罪朝廷,私自收税,是什么下场?”
侯府主事扬声说道:“往日皆是如此,人人照做,你是朝中哪处的官员,竟不知朔阳的规矩?”
堂上之人冷笑了一声,答道:“锦衣卫。”
后堂的翟英博一听来人是锦衣卫,蓦然慌了神,再不敢出声。
“锦……”侯府主事倒吸一口冷气,瞬间没了方才的气焰,瑟缩着不敢再言。
锦衣卫再看向另一人,问:“锦衣卫埋伏在城中的人看到,方才就是你命人撕了这些布告,让他赶紧离开的。”
他说着,看了一眼侯府主事,续问:“说说吧,这布告上的内容是谁的意思,强行收税又是受何人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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