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户看着贾奉在眼前咽气,冷漠地抬手再给了他一刀,确保贾奉绝无生还可能,方才对身后跟来的锦衣卫沉声道:“把人埋了。”
他收起驾帖,疾跑了几步,借力飞身回庆都复命。
——
皇城中,贤妃为了今日敬王谢承昶的生辰,早早命人准备了一大桌子饭菜。
见谢承昶入宫,她上前迎道:“承昶,你来了!”
谢承昶躬身行礼,“母妃万安!”
“许久不见,承昶消瘦了许多,可是最近没有好好吃饭?”贤妃疼惜地上下忖量着眼前的谢承昶。
谢承昶心头一暖,回:“让母妃忧心了,是秋日干燥,儿臣近来没什么胃口罢了。”
褚连嶂和林高懿接连出事,往日与他交好的朝臣或因涉事革职,或是怕被牵连,与他划清了界线。眼下父皇对他的信任利益衰退,他哪儿还有什么胃口?
贤妃岂会看不出儿子心中所想,宽慰道:“母妃给你炖了润肺汤,你先坐下喝着。方才已派人去勤政殿请你父皇了,父子哪儿有隔夜仇,一会你同他好好说说话,说不定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谢承昶轻应了一声,神色黯然地低着头喝完了一碗汤,却还是没等到圣驾。
贤妃:“皇上或许是被政务耽搁了,你再喝一碗吧!”
说来也是奇怪,自打前不久平英公主开口说话之后,皇上就再也没来过她宫中,难道皇上是知道了什么?
谢承昶伸手盖住了碗口,拒绝了贤妃帮他盛汤的美意,摇头苦笑道:“母妃,往日父皇宠幸,不过就是看在你我有朔阳侯做靠山。自梨山兵变后,父皇的态度急转直下,时下儿臣已然失势,父皇他是不会来的。”
“娘娘!”宫女急忙跑来,欢喜地说道,“勤政殿有人过来了!”
贤妃面露喜色,否定了谢承昶方才的话,“你父皇明明还是疼爱你的!”
谢承昶不敢置信,与贤妃一道走出宫门迎接,只见宫道内走来的并非皇上,而是一名太监。
太监双手捧着托盘,快步走到了贤妃寝宫门前,见贤妃与敬王都在,遂笑着说道:“王爷,娘娘,主子说今日是王爷的生辰,特赐了一道菜恭贺。”
贤妃面色一僵,不死心地询问:“那皇上了,皇上可说他何时来?”
太监扯了扯嘴角,“主子说前任户部尚书留下来一堆烂摊子,忙着处理脱不开身,就不来了。”
说罢,他将托盘交到了贤妃身边的宫女手中,脸上的笑意乍退,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那名太监的话犹如一把弯刀在谢承昶的心上剜了一刀,面色久久没有缓和。
宫女紧跟着娘娘和王爷回到宫中,将御赐的菜肴放在了桌上,轻缓地打开了笼着瓷盘的盖子,看清盘中所盛何物时,连忙垂头后退。
谢承昶面色阴郁地冷呵:“好一道炙烤红鲤。”
贤妃攥紧了手中锦帕,涂满蔻丹的长甲几欲被掰断,却只能强忍着不甘,对谢承昶安抚道:“承昶,你父皇现在就是在气头上,不免对你有些怨怼。往后你再做出功绩,你父皇还会重用你的,别担心!”
她没了褚家这座靠山,太后最近也总是闭门不出,她眼下能依靠的只有敬王了,所以她必须把敬王安抚住。
谢承昶凝视着桌上的这道炙烤红鲤,也看穿了帝王的心思,怅然道:“在父皇眼中,本王从始至终都不是储君的人选。鲤鱼就是鲤鱼,永远跃不了龙门。”
为帝王者疑心最重,他父皇更甚。如今看来,父皇其实一直忌惮着褚家,想到要是让他这个朔阳侯的侄子当上储君,大齐江山迟早会被褚家彻底控制。
所以他这个敬王的位置打从一开始就是皇帝用来强制太子和世家的棋子罢了,没有价值了就可以随意抛弃。
谢承昶紧咬着牙关,默不作声地起身离开了皇宫。
“承昶!”贤妃想拦,但见谢承昶抬手阻止,只能无奈地眼睁睁看他离开。
郑太医与李太医急匆匆地向勤政殿赶去,路上撞见了敬王路过,连忙俯身行礼:“参见敬王殿下!”
可敬王看起来心事重重,压根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两人便继续前行。
勤政殿中,谢元叡蹙眉捂着额头,剧痛近乎抽干了他所有气力,躺在榻上虚弱地问:“太医呢?”
魏顺急忙带着两位太医赶来道:“来了,两位太医赶紧给主子看看吧!”
郑太医一边给谢元叡诊脉,一边为难道:“皇上的头风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
“太医院可得想想办法!”魏顺急道。
李太医捋了捋胡子,噤声不敢语,太医院已经想尽了办法,就是无法根治皇上的头风。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好生修养,可皇上放心不下国事,这样只会加重头疾。
赵辛快步入殿通报,“禀主子,孔指挥使来了,说是向主子复命!”
谢元叡闻言意会,看向魏顺道:“魏顺,你去书案上将朕写好的驾帖交给孔琦,再把另一份圣旨送去给刑部。”
魏顺垂首:“是!”
他遵命取来龙案上的驾帖和圣旨,亲自送到了在勤政殿外候命的孔琦手中。
孔琦接下驾帖打开查阅,而后躬身对殿门恭敬一拜,再对魏顺说道:“劳烦大监向主子代为通传,就说卑职明白了,锦衣卫上下定不辱命。”
三法司正对庆都所有朝臣严查,但大齐疆土广袤,州府繁繁,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前些时日太后暗中去了一趟北镇抚司,没过多久那些被关押的沿海世家便向锦衣卫主动表明愿意戴罪立功,为朝廷劝服异党。
这份驾帖便是让锦衣卫押着世家贵族前往沿海一带,监督他们收回各州府财权,再协助钦差审查州府官员,杜绝苟合滥权之事。
魏顺合手微躬道:“主子头风又犯了,待他缓和些,杂家定会如实通传。”
孔琦忧心叹声,“主子这是为了大齐殚精竭虑啊,还望能早日康复。”
魏顺附和一叹,余光瞥见敬王正向勤政殿走来,感到很是疑惑,不久前不是有人通传,说敬王已经出宫了吗?
见敬王到来,孔琦与魏顺一齐行礼,“参加敬王殿下!”
而后孔琦将驾帖收好,以圣命派遣为由先行一步。
魏顺见敬王手里拿着奏折,无奈道:“殿下不巧,主子今日头风又犯了,恐无法召见殿下。”
谢承昶不再计较他的父皇究竟是真的头风发作,还是不愿意见他,面无表情地将手中奏疏递给魏顺:“那就有劳魏公公替本王将这份奏疏交给父皇。”
魏顺:“是,殿下。”
见敬王头也不回地离开,魏顺低眉看了看手里的这份奏疏,遂唤来干儿子赵辛,将手里的圣旨交给了他,嘱咐道:“你带着它去刑部宣旨。”
宣旨之事向来是皇上深信之人,所以赵辛听闻很是激动,双手高举接过圣旨,喜上眉梢道:“谢干爹!”
魏顺点了点头,他对这个干儿子还是满意的,可以适当往上提一提了。
被太医施了几针后,谢元叡的头痛减轻了许多,见魏顺回来时手里拿着个奏疏,便问:“谁的折子?”
魏顺坦言:“回皇上,敬王殿下方才来过,这是殿下的折子。”
“敬王?”谢元叡不悦地蹙眉,“他不是出宫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把折子给朕看一眼。”
他说着,吃力地坐起身。
魏顺连忙将折子递到主子的手中,再拿了几个软枕垫在他身后。
“敬王说他想自请回琨州封地,为闾州灾情再筹募些粮食。”谢元叡领会轻笑,猜到了几分谢承昶的想法,于是紧接着说道,“既然敬王如此有心,那就再派一名督粮道从旁辅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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