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成哲与方逸安面面相觑,明白陆主事这是在对叶千户的身份提出异议。关于叶辞川的身世,朝中一直众说纷纭,却无法真正落实,但他加入锦衣卫后屡立功绩,皇上似乎也相信他并无二心,大臣们即使仍心存疑惑,却再不敢公然提及此事。
陆主事这时说起这些,看来是不打算与叶千户讲和了?
叶辞川看出叶隐这是在以退为进,借质疑之名坐实两人敌对的立场,遂顺势说道:“看来寒知不甚了解在下,要想知道我心安何处,往后你我还要多走动才是。”
他说着,将手中酒杯又推进几分。
叶隐抿了抿唇,“走动就不必了,刑部与锦衣卫同行,想来这对朝中大人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笑着接过叶辞川手中的酒杯,凝视着对方饮下杯中琼液。
尝出杯中“酒酿”的味道,叶隐眉头微挑,眼中多了几分柔和的笑意。
岑辗连忙上前询问:“陆兄,你还好吗?”
叶隐摇头道:“无碍,这是一杯好酒。”
叶辞川笑看着手中酒盅,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慢悠悠地喝起了让戈绥偷换的茶水。
连那个没脑子的岑铭毅都知道叶隐不宜饮酒,他又怎么舍得给叶隐灌酒?
方逸安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见两人眼下虽未讲和,但关系应当是缓和了些许,于是转言道:“话说闾州灾情,各位怎么看?”
闵成哲说:“朝廷已调粮驰援闾州,但建越港口与城外行宫仍有国库投入。”
“有道是救急不救穷,今年闾州得饿死多少人啊?还有宁州奎州呢,那些将士该怎么办?”郑鹤无奈摇头。
叶隐暗抚袖中佛珠,缓声道:“诸位不知可否听在下一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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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吃醋
闵成哲眸光大亮,“陆主事请说!”
叶隐:“闾州饥迫,一味向灾区送粮撑不了多久。而着眼如今大齐病症,无外乎缺钱、缺人、缺兵。既然要开方,便得对症下药。在下建议三军与各地工事择拟人丁空缺,向受灾各县提出征收,一来减少灾民人口,延缓粮食的消耗,二来也填补了军营和各工事的劳力。”
“如此,实则是将灾民分散到各州各县,以苦力换饱腹。”闵成哲面色忧愁,再问,“境内各州城倒是好说,可宁州与奎州怕是有心也无力啊。”
叶隐再道:“不若将今年粮道延边田地缴纳的粮税归入军需,先解眼下之困。方才提议征收的人丁可调出几支前往粮道,另辟田地,以供来年两州的粮草军备,还能将今年空缺的粮税补上。”
粮道若仅做运输之用未免过于浪费,既然宁奎两州不宜种植,那便以粮道取直,在粮道边辟出足够军需的耕地。如此一来,无需各地硬着头皮挤出粮草,军营也能自供了。
方逸云定了定神,稍稍整理了思绪,意会道:“如此一来,闾州灾民被分散到了其余州城,既解决了各工事劳力不足的难题,又为边境两州提供人手种田,不仅谁都不会饿死,还能解决两军长久之难。不得不说,眼下这确实是个好法子!”
“是啊,解决了一时困境,万一再起灾祸,朝廷仍会陷入两难。调灾民前往粮道垦地耕田,此乃远谋之见!”闵成哲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赞叹,立即起身向陆渊渟敬酒,“寒知,请与我共饮一杯!”
叶隐恭然颔首,惭愧道:“在下大病未愈,以茶代酒,望大人莫要嫌弃。”
他扶着桌沿起身,手捧茶杯相迎。
“怎有嫌意?寒知才学,成哲甚是钦佩!”闵成哲说着,畅意地饮下杯中美酒。
席中几人相谈甚欢,不觉又吃了几盅酒,隐隐有了些醉意。
方逸安拉着郑德玩了两把牌九,转头又拿起羽箭同闵成哲投壶,手中酒杯未空几时。
眼看着方逸安醉意上头,闵成哲赶忙劝说他别再喝了。恰逢宵禁的时辰将至,闵成哲不便留宿,便亲自将几位大人送至门口。
“听闻近日城中有官员失踪,诸位回府路上小心些。”闵成哲嘱咐道。
方逸安醉醺醺地靠着马车,冲郑鹤招了招手,“郑大人,我与你府上同路,我们一道走吧!”
郑鹤也听说近日庆都不太平,方逸安这模样怕是路都走不直,便没有拒绝,跟方逸安上了马车。
易小闻驾着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门口,他利索地跳下,将矮凳放在了车边,方便主子上车。
岑辗牵马走来,问:“陆先生,我送你回去吧!”
叶隐婉拒:“少卿今日喝了不少酒,还是早些回府休息吧。”
“可你身边就跟着个小孩子,我实在是不放心。”岑辗说着,看了一眼易小闻。
易小闻不满地叉腰道:“我身手好着呢!而且我十六了,不是小孩子了!”
叶隐被易小闻气恼的模样逗笑,而后对岑辗再道:“家宅离此处不远,少卿不必忧心。”
“那好吧。”岑辗看向易小闻叮嘱道,“小子,看顾好你家大人!”
易小闻噘嘴忿忿道:“用不着你说!”
“小闻,不得无礼。”叶隐缓步上车,掀起帘子与岑辗告别,“少卿,告辞!”
岑辗看着陆家的马车远去,回想起陆先生方才在桌上的高言,心中敬佩之意更甚。
他翻身上马,心里琢磨着陆先生的话,慢悠悠地向自家而去。
叶隐静靠着车壁养神,他已许久没有同这么多人交集了,纵使是费心了些,但今日之后,有这几位大人青眼,他在朝中也算有了帮衬。
易小闻平稳地驾着马车,经过胡同口时,忽觉耳边有疾风拂过,他立即警惕地掀开车帘查看,见叶辞川竟然钻进了主子的马车。
叶辞川抬起食指置于唇前,示意易小闻莫要出声。
易小闻意会点头,默默将车帘放下,边角都遮得严严实实的,以防外人窥视。
叶辞川脱下斗篷盖在了叶隐的身上,默然凝视着装睡的叶隐。
兴许是被盯得有些发憷,叶隐无奈地低笑一声,幽幽睁眼道:“看着我做什么?”
叶辞川唇线平齐,闷声说道:“看看我的好主子背着我跟别人出来吃酒,心中可欢喜?”
“长安,我此番赴宴是为了拉拢朝中人脉。”叶隐好生解释。
叶辞川:“我知道。”
在得知叶隐参加闵成哲私宴的时候,他就明白叶隐的想法了。
叶隐笑问:“那你怎的如此气恼?”
“看见主子和别人同行,他吃醋了呗!”易小闻憋着笑说道。
叶隐轻声斥责:“小闻,你在我身边松散惯了,越发没规矩了?”
易小闻鼓囊着腮帮子,委屈巴巴地说:“主子,属下错了——”
“我就是吃醋了。”叶辞川笃定地说道,躬身站起挤到叶隐身边坐下,双手环在胸前,看起来气恼非常。
叶隐无奈低笑:“多大了,怎的还小孩子脾气?”
虽是这么说,他还是往旁边挪了些位置,让叶辞川坐得舒坦些。
叶辞川也知道这样有些幼稚,可他就爱在叶隐身边如此,垂头闷声道:“我才不是小孩子,只是仗着你疼我罢了。”
叶隐一愣,长安会有这般情愫的确是他先前疏忽,以为都是男子没有隔阂,时间一长便成了习惯。
叶隐浅思着,忽觉肩上发沉,微微偏头向身侧看去,见长安正靠着他合眼浅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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