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当年他小叔找到附近就跟丢了,遮月楼屡次想查也一无所获,原来赌场是用了寻常铁匠的家做掩护。
张英奕在屋内巡视了一圈,见陆寒知停在了屏风后,于是前来查看,也发现了异常之处,“墨水未干,看来近日有人来过。”
叶隐点头同意张英奕所言,“这里应该就是那些官员的集会之地,地上的筹码和几位大人家中发现的一致。只是此地如此混乱,看来经营之人是临时撤走的。”
“大人,这儿还有一个密道!”衙吏见角落的柜子有拖动痕迹,好奇地往外挪了挪,没想到又有新发现。
叶隐下意识地领先查探,却发现张英奕的手挡在了他的身前。
“你们去看看。”张英奕看向跟来的其他衙吏,而后转头对陆寒知斥声,“这个暗道不知道通往何处,你一个病秧子休要逞能!”
虽不了解陆寒知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但张英奕仍能在他身上依稀见到身为将军之后的傲骨,但凡事都应量力而行,他们这些人还用不着让陆寒知一个病人涉险?
叶隐顿步,颔首谦声道:“大人说的是。”
两人语罢不久,密道中便有喊话声传来:“大人,我们找到出口了,还发现了两具尸体!”
“走,去看看!”张英奕领先进入了密道。
这条暗道相较于来时的那条要短一些,他们没走多久到达了尽头。
叶隐俯身从昏暗的狭道走出,蓦然发现了古怪,“看这暗道的深浅和排布,应当是庆都大修官沟时设计的,否则不会如此顺畅。”
他记得庆都南城的官沟是永申年间修建的,迄今少说也有二十年了。
张英奕豁然醒悟,难道这件事工部也涉及其中?
他环顾着四周陷入苦思,视线猛然锁定在了不远处的画栋飞甍上,疑心轻喃道:“那是大通钱庄?”
叶隐颔首:“此处往前是福安寺,过了门楼大街就能到大通钱庄。”
张英奕的表情肃穆,暗暗在心中盘算着什么,而后顺着地上的血迹,阔步向发现死人的位置走去。
“大人!”一名衙吏急匆匆地从密道里跑了出来,喘着大气指着身后说道,“大人,锦……锦衣卫来人了!他们说今早被带走的林尚书已经交代了,都是朔阳侯指使他这么做的。他愿意配合朝廷查办,还主动招出了涉事官员的名单……”
“这是好事。”张英奕见前来报信的衙吏一脸犹豫,遂追问,“难道还出了别的事?”
“林大人招供的那份名单里,有张尚书您的名字。”叶辞川说着,带着锦衣卫的人手从密道里走出,目光暗扫过张英奕身后的叶隐,而后续说,“尚书大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得知锦衣卫是为了此事而来,张英奕反倒松了一口气,心里明白林高懿这是打算鱼死网破,想要拉他下水,以扰乱刑部的查案进度。此人在庆都人脉关系众多,眼下定然还未全面拔除,想必是企图等刑部群龙无首时,暗中做些手脚。
但如此一来,张英奕更加确定礼部陈蒯救下他母亲的事是一场骗局,这件事的背后乃林高懿在操控。
不过好在林高懿妄图陷害他的证据已经被他提前找到,锦衣卫就是要查,他也光明磊落。
“本官可以跟你们走,只是劳烦各位莫要惊扰了家中老母。”张英奕身形板正,毫无亏心之相。
临走前,他顿步再道:“叶千户,本官还有些事想嘱咐手下,可否通融一二?”
叶辞川相信张英奕的为人,更是对叶隐的眼光深信不疑,只是既然林高懿点到了张英奕的名字,锦衣卫就不能不查。
他点头道:“可以。”
张英奕快步走向陆寒知,急声交代:“陆大人,刑部的事暂且先交到你手中,本官很快就会回来,在此之前还望查清楚这两人的身份。”
叶隐合手应声:“属下定全力查明!”
张英奕也被牵连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刑部所有人的耳中,不少人觉得刑部侍郎和刑部尚书接连出事,只怕这个案子也没有查下去的必要,应该很快就会有其他衙门来接管。
叶隐听着刑部官员与衙吏的耳语,冷声道:“诸位比在下要更早来到刑部,尚书大人是怎样的人品,诸位难道不清楚吗?”
他向锦衣卫和张英奕离去的方向望去,“大人方才说了,在他回来之前务必查清死者的身份,诸位还要继续这么愣着吗?”
众人见陆主事不怒自威,纷纷收声不敢再议,低下头继续干活。
叶隐扫视所有人,见时下无人在意他,悄然向不远处的屋顶上投去目光。
一直藏匿着的易小闻冒出了头,见主子颔首示意,立即让遮月楼的暗探把前几日在林高懿手里救下的那几人放出来。
“还好主子有先见之明,让我们暗地里跟着林高懿,没让他把证据全毁了。”易小闻嘟囔着,越想越气,暗骂道,“林高懿这人坏事做尽,主子昨夜居然还出手救他。”
但他其实心里清楚,没有人主子更希望林高懿付出代价,但与其不明不白地被敬王灭口,让这个罪人活着被朝廷缉拿审问显然更有价值。
——
被带回北镇抚司的张英奕端正而坐,不见分毫恐慌,但见叶辞川走近后,没有对他动手,而是坐在了记录口供的木桌边,不禁有些疑惑。
叶辞川注意到张英奕眼中的诧异,低笑了一声道:“人人都说诏狱既地狱,锦衣卫个个狠辣非常。但咱们办案和刑部一样,也得讲究证据,只不过有些人骨头硬,不用点手段怕是不好开口。张大人既然自持光明磊落,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抬了抬手,让人先把捆着张英奕的镣铐解了。
张英奕从前不喜欢锦衣卫这些鹰犬,也碍于叶辞川的古怪来历,极少与他有交集,他如今看来,此人做事也算是合乎常理。
他揉着手腕说道:“此事要从前两日家中老母遇险一事说起……”
张英奕将母亲差点被歹徒殴打,礼部陈蒯及时出现救人,而后他在家中发现不属于自己的筹码和借据的事合盘告知锦衣卫,再言:“各位如若不信,可前往刑部衙门,那份借据和筹码被本官直接放在了公案之上,不怕任何人来查!”
叶辞川低声命身后的锦衣卫去一趟刑部衙门,查清楚情况,确保张英奕所言非虚。
“千户大人!”锦衣卫李岩疾步进入诏狱禀报,“查过了,张尚书家中没有发现任何罪证。”
叶辞川点了点头,而后道:“再次提审礼部郎中陈蒯。”
李岩:“是!”
已入深秋,不见天日的诏狱更是阴寒。叶辞川带人离开之后,牢狱深处便传来的鞭笞与求饶声时,张英奕瞥见不远处台子上的刑具,不免生出了几分后怕。
陈蒯扛不住锦衣卫的严刑拷问,更快就承认张英奕家中的罪证是他藏的,但这一切都是受了林高懿的指使。加之锦衣卫的确在张英奕的公案上找到了借据和筹码,借款那日张英奕一直在刑部办差,有不少人可以为他作证。
种种证据表明,张英奕的确是被人陷害的,锦衣卫便不再继续扣留。
“尚书大人。”叶辞川喊住了准备离开的张英奕。
张英奕循声回头,问:“叶千户还有事?”
叶辞川将整理好的供词递给了张英奕,“这是指挥使让我交给大人的,上面是目前被捕官员的口供。原先便是要送去刑部的,大人既然来了,就顺道带回去吧。”
张英奕接过口供,“好,本官正巧要回衙门。”
叶辞川是独自前来的,见张英奕神色黯然,看着像是被诏狱吓到了,于是低声致歉道:“方才多有得罪,大人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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