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低笑,忽感自己有些虚伪了,他既希望陆兄能够万事顺遂,又不愿看到大齐倾荡,实在是两难啊!
在低语的窃声中,有一人从容地伫立其中,显得格外平静。
沈良业静观着殿内骚乱,默默得意楼主命他散播消息的事,他办得是相当到位。
兀然,殿外有疾跑声传来,一名士兵气喘吁吁地边跑边急声高呼:
“报!刺惕部和鞑瓦布王族突然进犯,前线接连败退,宁州三城沦陷,奎州又失两城。边关告急,请求朝廷支援!”
第129章 永平
“什么!”谢承熠猛地站起身来,不敢置信道,“怎么这么快?”
朝廷明明增援了,为何还是毫无招架之力?
谢承熠惶恐地踱步,急声向殿内大臣寻求破解之法:“诸位爱卿,你们呢,你们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默然,纷纷垂首回避了高位者的眼神。
前段时间朝中就有不少传言,说陆寒知已成为皇上的幕僚,时常给宫里送信,为皇上出谋划策。
此事明面上没有任何证据,不过只是他们私底下的议论而已。可陆寒知离开庆都后,皇上之前表现出的雄才远略也跟着消失不见,在他身上又看到了从前还是太子时的怯懦,间接坐实了传闻。
霎时间,群臣心中感慨万端,不由得为大齐的将来担忧。
将大臣们不答,谢承熠又气又怕,环顾了一圈,最后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了内阁,直问:“阁老,宗尚书,大齐还有剩余兵力吗?”
兵部尚书宗翰明面色一冷,深吸了一口气,出列禀报道:“回皇上,如今朝中兵力浅薄,一月前已抽调各城守备军前往边境支援,如今大齐境内可调用的兵力仅有三十万,但臣以为这些兵马时下不可挪用。”
这些兵马多为各城守备军,如今战事四起,大齐境内人心惶惶,有不少百姓向南逃难,假若在此时没有守备军维护,恐有民变之祸。
况且这三十万中有接近十万的兵力驻守在庆都城外,是大齐最后一道防线,不到最后万不可调离。
谢承熠咬牙切齿,“边境兵力不足,又不肯调兵支援,难道你们要朕眼睁睁看着边境失守吗?”
宗翰明垂眸,“臣惶恐。”
面上不敢反驳,但他此刻心中满是腹诽,皇上既然不愿亲眼看到敌军长驱直入,迫害大齐疆土,何不自己也想想办法?看来皇上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怕是难担重任啊!
大齐朝廷轻武多年,现在的确是兵力不足,就连军需也供不上,抱怨又有何用?加之境内犹如一盘散沙,各地州城势力自拥,时下都在观望朝廷动向。他本以为新帝上位后能凝结民心,如今只剩下失望。
宗翰明也不愿看到大齐败落,可事实就是如此,大齐已无反抗之力。
立于百官前列的柳浦和察觉了宗翰明的郁色,默叹了一声,行动迟缓地出列谏言:“皇上,老臣以为这三十万兵马的确不可轻易调动,但战场后方几座城池的守备军队可调至边线,与边境大军汇合后全力迎敌。”
宗翰明蹙眉,问:“那几城的百姓……”
“由剩余兵马护送他们南下吧。”柳浦和悲哀地叹声,若真到了山河割裂的那一步,他只希望大齐百姓能少受些罪。
谢承熠似是看到了曙光一般,喜声附和:“对,朕就是这么想的!传朕旨意即刻下令,调动吉州、悬州、闾州等地守备军,驰援战场!”
“这……”大臣们面面相觑,对新帝的软弱无能敢怒不敢言。
柳浦和无奈地微微摇头,从前太子性格宽厚,做事小心谨慎,每走一步都在担忧后果,因而时常犹豫难定。可先皇突然驾崩,太子临时继位,虽说算不上昏君,但他见识尚浅,暂无能力应对大局,或许过些时日便会有所提升吧!
只是柳浦和在担忧,他不知自己还能不能等到那天。
困扰被解开的欣喜使得谢承熠欣喜万分,可等他冷静了些许,就发觉殿内百官看向自己时略带失意的眼神,他猝然一惊,微微慌张地连忙宣布退朝。
离开宫门后,韦游径直回到锦衣卫衙门,入门便见几名锦衣卫一瘸一拐地经过。
他们见韦游下早朝回来了,紧忙行礼后匆匆离开。
林千户正打算出门公干,瞧见韦游就在前方不远处,眉头锁了锁,硬着头皮上前打了声招呼:“指挥使。”
他正说着,就见一名锦衣卫快步走进锦衣卫衙门大门,向韦游这儿走来。
若说面对韦游时的不满,林千户还可努力隐藏,见到走来的阿明时,他眼中的厌恶毫不遮掩,冷声对韦游说了句:“属下还有急事,先行一步。”
话毕,他与锦衣卫阿明擦肩而过,快步离开了衙门。
前不久他们围剿叶辞川失利,返回锦衣卫复命时,刚进门就被韦游带人当场扣押,责罚他们一人二十棍,又斥责林千户带头蛊惑,企图隐瞒实情欺骗上级,罪加一等,再加十棍。
林千户等人对被罚一事并不感到意外,而是惊讶韦游怎么知道他们刚才都说了什么。
直到他们亲眼看见一同回来的阿明站在了韦游身后,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正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们,就全都明白了。
看来比起昔日情义,有人更向往权势,这样的选择能被理解,只是他们更多的是对阿明感到失望罢了。
阿明不屑地冷笑,现在是韦指挥使掌控着锦衣卫,和他作对有什么好处?而且镇抚使的位置下来空了出来,叶千户离开后,剩下几名千户中就属林千户最为强劲,他不使点伎俩,怎么坐上自己想要的位置?
他恭敬地对韦游行了个礼,旋即上前低声道:“指挥使,那些人来庆都了,像是奔着你来的。”
韦游惊诧瞠目,心虚地攥紧双拳,将阿明带到了角落,再问:“替我打探清楚他们现在何处,绝不可让他们找到我。”
要是那件事暴露,后果难以设想,恐怕比叶辞川身份暴露引起的波动还要严重许多。
阿明同感担忧,重重点头后,谨慎地左右张望后,低头离开了锦衣卫衙门。
——
庆都近日事闻以最快的速度传入建越两州交界处,悄无声息地递送到穹山遮月楼的静院内,被坐在梨花树下喝茶的叶隐平静地翻看着。
“小闻,快来端菜!”厨房内传出江云修的喊话。
易小闻连忙小跑进厨房帮忙,将一盘盘菜端到了院里的桌上。
叶辞川刚从山下回来,见桌上摆满了菜,厨房里还没消停,劝阻道:“江子韫,差不多得了,桌子快摆不下了。”
“知道了知道了。”江云修捏着两块布,端来刚煲好的汤,见桌子还真就放不下菜了,嘟囔着,“厨房里还有两道菜没端来呢,是这桌子太小,改天换个大的!”
叶隐在一旁忍不住低笑,很是配合地说道:“好,戈绥快记下来了,晚些陪你们江管事去后山采石,得挖块大的,要有……院子这么大才够!”
“知道了。”戈绥真就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江云修好不容易找到地方放汤盅,一把将抹布丢在戈绥身上,“你们楼主逗你呢,你这傻小子还真信!去拿碗筷来,洗把手吃饭了。”
他埋怨地看向叶隐,絮絮叨叨着说:“你的毒是解开了,但病了这么多年,身上瘦得都没几两肉,长安估计一只手就能给你掰折咯,还不赶紧多吃点!”
下山的时候,他就嘱咐过易小闻,要多给他主子煮点补品,但想想就知道,以叶隐这执拗的脾气,别说好好养病了,吃饭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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