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辗冷呵:“叶千户当真适合锦衣卫,无心无情,好坏不分!”
叶辞川猝然惊觉,轻笑着上前一步,与岑辗错身时,目光扫视四周,见有人正盯着他们,遂立即道:“大人谬赞了!不过,就凭大人您今日这番话,下官或可再高升一步,届时定感念大人恩情。”
他虽不知此人是谁,但自打他来了庆都,就没再招惹过什么人,除了昨日在诏狱见到叶隐。
此人如此气愤,怕不是与叶隐有关。庆都人多眼杂,宫里的人又一直盯着他,此人一腔热血,看着却好像没什么脑子,实在令人费心。
他必须早点把人打发走,免得再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招惹是非。
“你……”岑辗负气甩袖,想到叶辞川虽无实权,但的确身在北镇抚司,他方才是气昏了头,现在想来那番话的确对他不利。
反正只是个乡野莽夫,量叶辞川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与他争论实属自降身段。
有这些时间,他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将陆先生救出!
岑辗想着,不再与叶辞川耗费时间,而是转身匆匆向皇城赶去。
叶辞川注视着岑辗的背影,抓着剑柄的手微微握紧,而后继续向北镇抚司走去。
紧随其后的眼线跟了叶辞川两条街,一眨眼就不见他的人影,赶忙四处寻找,却不知叶辞川此时藏身进了暗处。
戈绥垂首想回避叶辞川的目光,“主子的事,你就别问我了吧!”
“所以你知道。”叶辞川眯了眯眼,质问,“那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戈绥轻咳了两声,含糊地说道:“我也只是听说,那位大理寺岑少卿是主子在越州认识的,主子对他多有提携,所以岑少卿多少有些感激之情。你别多想!”
他也是最近找易小闻打听,才知道的这些事。
得知这位大理寺少卿是叶隐的人,不是受意前来试探的,叶辞川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看得出岑辗方才只是维护之意,并不觉得受到了威胁,况且叶隐应该不喜欢这种呆子吧!
而后,叶辞川对戈绥问道:“让你帮忙打听的事如何了?”
戈绥闻声颔首,将自己收集到的消息低声告知面前的叶辞川。
“褚陵。”叶辞川默念着,心中已有计划。
他缓步走出了暗巷,再次回到了大道上,目光穿过重重人潮,定格在了北镇抚司的大门,恍然间仿佛看到了那个人。
——
夏日漫长煎熬,即使是晨辉也酷热难耐,晒得在宣德殿外等候的群臣有些晃神。
掌印太监魏顺领着司礼监其他太监在殿门外后者,瞧见吏部尚书兼内阁首辅柳浦和徐步走来,遂笑盈盈地上前两步,和气说道:“柳尚书,听闻您前几日病了,现下身体可好些了?”
“无恙,劳公公忧心!”柳浦和沉着嗓子说话,沙哑得宛若枯木展枝。
可不论潮水如何浮沉,只要他站在百官之中,便总令人安心。
谢承昶身姿挺立地伫立在群臣之间,出口谈吐有礼,温和谦逊,却难掩他眼眸中的野心。
他注意到柳尚书前来,也是恭敬地问好,颇有晚辈姿态,“首辅大人领诸位大人为父皇分忧,如此操心劳力,不妨多休息几日。”
柳浦和顿步回敬,“敬王殿下的好意,老臣心领了!为国效力乃人臣本分,不敢为一己私欲而误了国事,辜负圣上的器重。”
谢承昶凝视着柳浦和,眼神晦暗不明,听得出柳浦和这是在暗指他派杨文晖在运河修筑上的贪墨一事。可柳浦和大病未愈便急着赶来,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国操心,但何尝不是担忧他的太子皇兄会在父皇面前说漏嘴?
柳浦和是齐治帝伴读,后来科举入朝,任职吏部多年。
齐治帝驾崩后,太子齐明帝即位,永申十五载皆由柳浦和掌管内阁,深受明帝信任,直至如今未退,可谓是三朝元老,朝中肱骨。
谢承昶并不甘心,不论是才学还是朝中人脉,他都远胜太子皇兄,可柳浦和还是一心向着太子,不肯看他一眼,不过就是因为他乃妃子所生的庶出罢了。
但皇位从来都不是以太子之位为定局,总有一日他会将一切收入囊中,吏部也不会例外。
“太子到!”一道尖声乍响。
谢承熠着杏黄蟒袍现身,霎时引去了一众朝臣的目光。他以高位者的姿态环视着官员们,而后侧目瞟了一眼敬王,随即眉心微蹙,眼中带着几分不悦。
其实他早就到了,看到敬王与柳尚书相谈,便没有出声打扰,默默在殿侧旁听,看来敬王想要亲近吏部的心思昭然若揭。
他们兄弟二人心有嫌隙在朝中不是什么秘辛,他的确不喜敬王总是亲顺温和,实则包藏祸心的性格,但在父皇面前、朝堂之上,两人若是针锋相对,不论驳斥了哪一方,都有失皇家颜面。
谢承熠不当众计较,但领先敬王一步,已示自己的尊位,伫立于最前列在殿外等候。
两人前后站立,在无形中将身后朝臣分割开来,大有对抗的意味。
魏顺站在殿门外侧,见势也暗暗投去了目光,眼中满是深意。
寅之交卯时,宣德殿门大开,殿内走出一名太监高呼:“上朝!”
百官们立即垂首有序地入殿,不敢在皇上面前提起一句方才之事。
魏顺领司礼监率先入殿,候在龙案之右,左侧是肃穆而立的锦衣卫指挥使孔琦。
太子谢承熠与敬王谢承昶先后走入,位于殿中前列,其后便是以柳浦和为首的内阁重臣,再见朝中其他官员。
众臣跪拜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元叡安坐龙椅,睨视殿中的朝臣,抬手道:“平身吧!”
而后他问:“湑河修缮工事进程如何?”
工部尚书鞠成尧闻声出列,躬身一拜后,坦言:“禀皇上,据河道总督衙门回报,目前河堤修整已加派人手赶工,预计两月之内便可完工。”
谢元叡凝视着鞠成尧,久未出声,目光又移向了殿上的太子与敬王,这才低笑了一声,说道:“好!待河岸完工,审查无误后,便可着手通商港口的设立了。”
鞠成尧被皇上方才的沉默吓出了一身冷汗,运河修筑工事耗费多年,而今重修河岸所需不过三月,可工部不敢再耽搁,恐惹皇上厌弃,只能加紧催促河道衙门办事。
谢承熠板直背脊,上前一步,拜后说道:“启禀皇上,儿臣有一言。”
谢元叡兴致稍提,回:“讲。”
“如今琉岛投降,自愿成为我大齐属国,不若也将其列入通商口岸选点,利用其地理优势。”谢承熠双手握着朝笏提议道。
他与敬王暗中将这些年建越两州送来的孝敬如数归还,又填上了一笔出自他们私库的银两,湑河河岸修整这才能够迅速动工。
贪墨一事虽不是他主使,可在父皇眼里,他也涉事其中。所以他必须有所建树,好让父皇再次青眼。
谢元叡斟酌着太子的意见,没有给出回复,而是看向朝臣问道:“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官员们面面相觑,心有顾虑,却不敢直接质疑,都在等着哪位大人率先发话。
谢承昶沉思片刻后,瞥了一眼斜前方的太子,出列上奏:“皇上,儿臣也有拙见!”
见皇上应声,他便续说:“太子殿下的提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大齐与琉岛征战多年,海寇虽降,但难保他们贼心不死。将琉岛列为通商港口,或成养虎为患之忧!”
谢承熠微微侧首,向后看了一眼,再奏:“皇上,诚如敬王所想,将此地列为商点确有忧患,可儿臣提议将琉岛列入通商口岸选点,并非意在为其开设港口。琉岛位于东海之中,乃大齐商船往返的必经之地,儿臣以为将此处列为中枢站点,作商船补给更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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