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谢承昶身披黑色斗篷,偷偷从王府后门离开,跟着太监前往礼佛寺。
见太后回身看他,谢承昶摘下了头帽,恭敬参拜:“敬王谢承昶向太后问安。”
太后凝视着谢承昶,微眯了眯眼,看出了他言行间的疏离,却视若无睹地招呼他进来谈话。
谢承昶仰头望了望百丈高的金佛,离都三月的他仿佛洗去了浮尘,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平静地问:“太后唤小王来所为何事?”
太后历经三朝,什么样的帝王没有见过,她看得出敬王绝非什么安分守己之人,所谓的隐退朝政,返回封地自省,不过就是为了韬光养晦罢了。
现在褚家倒了,谢元叡再也不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她绝不能容忍自己的性命被他人左右,也无法亲眼看着褚家在边境受辱吃苦,所以她必须想办法重新掌控朝政。
谢元叡是无法驱使了,那她就再扶持一个新的君主。
太后和善慈笑着,拉着谢承昶聊起了家常,“几月不见,承昶瘦了许多,你母妃日日念叨你,哀家也生怕你在外头吃苦。”
谢承昶勾了勾嘴角,并不相信太后的真心,于是假模假样地回道:“小王也很是思念太后与母妃。”
太后笑道:“哀家知道你受苦了,也是百般心疼!你是哀家亲眼看着长大的,能力才情皆不输于太子,只是这嫡庶有别的规矩淹没了你。”
谢承昶眉头一挑,问:“难道太后还有别的办法?”
他早猜到太后如此强硬的脾气,绝不可能甘心交权。若能助他一臂之力,他不介意暂时低头。
太后警惕地向殿门外看了看,压低了声量说道:“哀家苦心经营多年,手里还有一笔私账,藏钱的地方只有哀家一个人知道。”
“这……父皇如今严查,小王怕是不敢接受。”谢承昶佯装为难地说。
太后笃定道:“哀家留的钱,足够你再养一支私兵。唯一的条件,便是他日你能继位后,能大赦天下,让哀家颐养天年。”
谢承昶明白太后这是想让他放了褚家人,可仔细盘算,他也不算吃亏,于是摆出一副困扰模样,说:“太后往日待小王不薄,就算没有这些旁的,小王也会细心照料您。”
太后审视着谢承昶,决定最后再赌上一把,遂从供桌下的拿出了一个锦盒递给他,嘱咐道:“敬王,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谢承昶双手接过,垂眸打量着锦盒,泰然应声:“断不敢忘。”
——
勤政殿内灯火未熄,谢元叡捏揉着眉心,仍坐在案前批阅奏折,烦忧道:“闾州是怎么回事?朕明明拨款了,为何闾州知府还在叫嚷着没钱!”
魏顺躬身入殿,轻声禀报:“主子,贤妃娘娘说她见主子辛劳,特意亲手做了糕点送来。主子可要见一见?”
“不见。”谢元叡正气郁着,没给什么好脸色,“等等。”
他的确有些饿了,又想到自褚家的事败露后,就一直冷落了昔日宠爱的贤妃,说不定她一个弱女子什么都不知道,他又何必牵连别人呢?
况且敬王离开后,太子在朝中势头渐盛,是时候敲打一二了。
谢元叡改口:“让她进来吧。”
贤妃得召后款款入殿,双手捧着托盘行礼,柔声道:“皇上,臣妾看您彻夜处理国事,想劝您早些休息,又恐耽搁了朝政。所以臣妾亲手做了芙蓉酥,又泡了一盏热茶,皇上休息一会可好?”
见她这般体贴温柔,谢元叡宽心了许多,抬手招人过来,“那朕就歇一会好了,宫里就属你做的芙蓉酥最合朕的口味,想来有多日没吃到了。”
贤妃:“皇上要是想吃,臣妾打今儿起,日日给勤政殿送一份过来。”
她说着,一双纤手取了一块芙蓉酥递到了皇上嘴边,垂着眼帘浅笑,看着是一副娇羞模样。
倏地,远处一阵惊响后,庆都地动山摇,几欲将天地撕碎。
“啊!”贤妃慌张大喊着,抛下了手中的芙蓉酥,仓皇地逃出勤政殿。
一旁正在清扫大殿的赵辛见势,立即冲到谢元叡身边,将他护在身后,对外大吼道:“快来人,护驾!”
谢元叡盯着赵辛的后背,沉思良久,但更疑惑这突然的震动是哪儿来的。
直到大地的晃动平息,殿中众人齐齐舒了一口气。
赵辛这才从谢元叡的身边离去,没有谈及任何赏赐,继续清扫大殿。
“皇上!”
殿外传来紧急呼声,而后太监疾步入殿呈言,“皇上,礼佛寺倒了,太后……太后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第104章 外贼
谢元叡闻讯后猛然站起,急声询问:“礼佛寺怎会倒?太后怎么样了?”
礼部与工部提出兴修礼佛寺作为太后贺礼时,褚家正是势头大盛之际,他碍于太后手中握权太多,只能准允朝臣对她的讨好,更是默认投入了大笔资金以作修建。
可礼佛寺刚建成不过两月,竟就这么倒了?
太监连忙回道:“京卫所的人都赶过去了,现已在废墟中救出太后。只是……只是太医说太后被大佛砸中,身受重伤,恐怕……”
后面的话他不敢再说下去,吞吞吐吐了半天。
谢元叡怒斥:“恐怕什么?告诉那群太医,太后若是有事,太医院都不必留着了!”
究竟是何人作祟,竟敢损害皇室!
太监颤抖应声:“是……”
谢元叡气愤难平,转身命魏顺传旨:“魏顺,你即刻传朕旨意,命张英奕带人速速追查礼佛寺倒塌原因!”
“是,奴婢这就去。”魏顺不敢耽搁,亲自出宫宣旨。
未等宫里消息,刑部与大理寺听到异响后便急忙赶来,配合京卫所挖开废墟,抬出奄奄一息的太后,送入尚且完好的厢房中催促太医前来医治。
看着太医在厢房中进进出出,叶隐却更关注厢房的墙壁,他抬手敲了敲,细听墙中声响,而后缓步走到礼佛寺大殿,随手捡起废墟中的石砖察看,余光见张英奕向正殿走来,遂微微躬身行礼:“尚书大人。”
“嗯。”张英奕也拿起了一块石砖掂了掂,的确是临州的贡砖,但想起陆寒知方才在礼佛寺各殿的墙面敲打,看着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于是他问,“你觉得这砖有问题?”
临州一带的土质细腻且黏性适中,烧制出来的砖十分坚固,因此皇城建造使用的大多墙砖是来自临州。
叶隐摇头否定:“眼前的这些砖没问题,但除了主殿,其他殿墙应该是掺了点别的东西。”
他仔细观察过,礼佛寺虽只塌了主殿,但寺内其他偏殿和厢房墙面均出现裂纹,顺着裂缝往里看,就会发现砌墙所用的不只有临州贡砖。
后来他敲击过各处殿墙,均能听到闷声空响,与坚硬的贡砖发出的声音截然不同,所以他怀疑工部靠着这座礼佛寺捞了不少油水。
叶隐缓缓放下砖,自顾自地圆了刚才的话:“不过咱们是刑部,的确不太清楚工部是如何安排的。或许是因为贡砖造价太高,工部想削减成本也未可知。”
他的话声渐落,窥见张英奕沉默不语许久,便知对方应当是起疑了。
叶隐见自己的目的已达成,环顾眼前的废墟,缓步先前走去,而后佯装无意地差点被一块大石绊倒。
他扶着一旁的残垣堪堪稳定身形,疑惑地向方才经过的石块看去,“这块石头怎么看着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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