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熠眉心渐蹙,对门口高声:“来人,先将皇长孙带去太子妃那儿。”
柳浦和微思后,笑着说道:“殿下,老臣许久未见皇长孙殿下了,既然今日您要谈的是家事,小殿下不用回避。”
“既然太傅想见合阳,那便让他进来吧。”谢承熠又向门口唤了一声,“合阳,你进来。”
“是!”谢合阳奶声奶气地回应,小小的人扶着门边迈过门槛,紧抱着几份卷纸走进了书房,“父亲,此次考试合阳拿了甲等,先生也夸合阳进步了许多。”
谢承熠向谢合阳伸手,笑道:“不错,拿来让父亲瞧瞧。”
谢合阳怯怯地上前,踮脚将怀里的卷纸递给父亲,小手紧张得攥着衣角,满心期待着评价。
柳浦和适时说道:“小殿下的确进步颇多,老臣上次见您还只有乙等上,看来是用功不少。”
见太傅夸奖了自己,谢合阳掩不住笑意,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诚恳地重重点头:“嗯!合阳想努力进取,将来为父亲分忧!”
柳浦和开怀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再问:“小殿下现在就可以为太子殿下分忧,太后娘娘寿辰将至,您可有什么献礼好点子?”
“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又能知道些什么?”谢承熠轻笑了一声,只觉得柳太傅这是在哄孩子玩,遂合上卷纸,还给了谢合阳。
谢合阳双手接过卷纸,歪头思考了许久,实在没有想法,又低头看着怀中卷纸,瘪着嘴说:“合阳什么都没有,送不了祖奶奶礼物。但父亲母亲还有太傅大人您,看到合阳用功读书都很开心,合阳会努力再考一次甲等,让祖奶奶也开心!”
谢承熠怔然,霎时明白太傅的用意,心中倍感惭愧。
他轻拍了拍谢合阳的后背,温声道:“合阳说得对,看到你这么用功读书,祖奶奶一定会很高兴的。你先下去吧,父亲与太傅大人还有要事详谈。”
“是,合阳先退下了!”谢合阳恭敬拜身,又对柳浦和躬身行礼,藏不住欢欣地小跑出去,还乖顺地合上了房门。
谢承熠长叹一口气,对柳浦和郑重一拜,挚诚道:“多谢太傅教诲,是学生忘本了!”
他不该急功近利,为求恩宠而刻意讨好。童言无忌也最为真诚,合阳说得不错,只有拿出实绩,才能让父皇真正地高兴。
柳浦和连忙摆首,双手托起太子。
又听闻太子自谦为学生,他便拿出几分为人师的态度:“殿下素来循规守矩,是位合格的太子,却也止步于此。正是因为殿下您顾虑太多,过分注意皇上的看法,生怕行事有错,这才被敬王在朝中盖过一头。”
谢承熠犯难,愁容满面地问道:“太傅,本宫该怎么做?”
柳浦和斟酌片刻,忽然问起:“皇后娘娘近日身体安好?”
太子惑然:“本宫昨日才去问的安,母后身体康健。太傅怎么问起这个?”
柳浦和缓声说道:“闾州蝗灾严重,今年粮食收成欠佳,百姓向朝廷纳粮之后,恐难在寒冬维生。又是大灾之季啊!”
几月前建越两州水患毁堤,眼下闾州蝗灾不绝,朝廷若不早做安排,闾州怕是要断粮缺食,饿殍遍野了。
谢承熠遂道:“本宫会奏请父皇,考虑减免赋税。”
柳浦和点头认同,而后说道:“此事户部很快也会有奏疏递上,殿下需赶在敬王之前奏明皇上。另外,微臣以为皇后娘娘掌管后宫,此时若率宫妃募捐善款,定能引得朝臣与百姓赞誉。”
谢承熠心有顾虑,问道:“可父皇会不会觉得母后这是在干预朝政?”
父皇与他母后是齐治帝赐婚,这些年算是相敬如宾。可父皇十分宠爱敬王的生母贤妃,朝中也一直有父皇想要废后,改立贤妃为后的传言。
母后若因闾州募捐一事落人口舌,岂不是给了贤妃机会?
柳浦和再次提醒:“娘娘多久没有与家中问好了?”
谢承熠瞬时恍然大悟,看来柳太傅这是让母后知会他的外公奉宁侯先作表率,届时母后再以响应之名在后宫募捐善款,作闾州赈灾所用。
“有太傅您相助,实乃本宫万幸!”谢承熠亲手为柳浦和倒了一杯热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第74章 药油
枝上秋桂十里飘香,途径之人却无心赏景,匆匆向勤政殿赶去。
魏顺领着太医疾步走入殿中,轻声唤了句:“主子,太医来了。”
谢元叡扶额应声:“嗯。”
魏顺遂赶忙对太医招了招手,“主子的头疼近日愈发频繁了,太医院先前开的方子如今吃得已不管用。”
太医即刻上前诊脉,细探之后面色渐沉,良久才道:“皇上,您近来是否难以入睡,食欲不济?”
“不错。”谢元叡颔首,心中的躁郁如骇浪般不断翻涌,直冲头额,几欲撞出七窍。
近日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到谢元洮用失望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是在说,自己早就料到大齐落到他手里会衰败至此。
谢元叡心有不甘,大梦惊醒后不断告诉自己,不是他治国无方,而是谢元洮留下的烂摊子不断被滋养,这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只要铲除朝中奸佞,他定可以亲手缔造出一个太平盛世。
太医叹声,还是之前的那句话:“皇上,您的头风是劳心过度所致,微臣先为您开些安神药,再几道开胃生津的药膳。”
说着,他望向一旁的魏顺再道:“有劳魏公公嘱咐尚膳监备着了。”
魏顺闻声即应:“哎哟!能为主子分忧,做奴婢的求之不得!”
话音落下,他唤了其他太监来主子身边伺候,紧跟着太医去领药膳食谱,又赶忙送去了尚膳监,事事亲力亲为。
魏顺回到勤政殿时,手里正端着太医院刚熬好的药,小心慢步地走来,生怕洒出来一滴。
他将药碗轻放在案边,正要说话时,被一旁侍奉着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贾奉截了话。
“皇上,药来了。您服下后,奴婢扶您去榻上休息。”贾奉缓声说道,目光有意无意地向皇上面前的那份奏疏看去。
“嗯。”谢元叡微蹙眉头,不难烦地回了声,瞥了一眼褐黑的苦药,注意到魏顺因端药而发红的双手,顺口提了句,“这药这么烫,朕一时半会儿也喝不下,你急着端来做什么?”
魏顺笑着用宽袖藏住自己的手,“奴婢怕再晚些端来,主子勤政,想起要喝的时候,药已经凉了。”
谢元叡闻言舒心了不少,“回头上太医院取份烫伤药,就说是朕的意思。”
魏顺倏地跪地俯拜,眼含热泪地哽咽道:“有主子记挂,是奴婢三世修来的福气!”
他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奴婢这伤倒是无碍,等主子睡下再处理也不妨事。只是看着主子这般难受,奴婢着实心疼。”
贾奉垂首站在一旁,听着魏顺这番话翻了几次白眼,真不知此人如此造作是做给谁看?
谢元叡欣然颔首,合上了面前太子送来的奏疏,端起药碗吹散热汽,慢声道:“不枉朕留你在身边多年,起来吧。”
将苦药服下,谢元叡把空碗放下了贾奉手里,而后缓慢起身,示意魏顺扶着他去偏殿休息。
贾奉铁青着脸不敢发作,只等皇上离去后,快步离开勤政殿。
他进了司礼监,将手里的药丸摔在桌上,破口骂道:“真是邪了,同样的话,皇上怎得就听了魏顺的谄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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