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隐的声音微颤:“长安,你抱得太紧,我喘不过气了。”
他与长安相处多年,从没有这般亲昵过,就算是被人刺杀,他都不曾像这样慌张无措。
满心谋算在此刻化作空白,他只能感受到腰间禁箍着自己的双手,和呼在颈侧微热的气息。
“我很清楚他们不是你的对手,但万一呢?万一他们砍到的不是衣袍,而是你的人怎么办?你为什么总爱拿自己去冒险?”叶辞川微俯,将头埋在叶隐肩头,声音沉闷压抑。
叶隐微微侧目,轻声解释道:“庆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诡秘,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下去,在所有人眼里我必须还如往日一般势弱。长安,我知道分寸的,不会让自己出事。”
他就算病得再重,今夜那几个杀手也伤不了他分毫。
“我知道。”叶辞川话落,陷入了沉默,良久才哑声道,“可我就是害怕。”
叶隐顿了顿,惑然问道:“怕什么?”
叶辞川自嘲低笑,放开了抱着叶隐的手,绕到他身前,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叶隐,我怕离开你,我怕你出事,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你说我是在遮月楼里待久了,没出去见过世面,才错把对你的依赖当做是爱慕。参军入朝几月来,我见了许多人,可他们都不是你。井中观星又如何?我心甘情愿。”
叶隐仰头注视着叶辞川,许久没有开口,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往前的诸多推诿在此刻的欣喜面前都成了笑话,或许是早已习惯有长安相伴,又或许是身处众矢之的时,目睹了长安的义无反顾,他困缚自己的牢笼就这么一次又一次地被动摇。
他诵遍心经找不出安抚悸动的理由,其实早已明白自己心归何处。
叶隐释然一笑,选择坦然面对,倾身环抱住了眼前人,积郁依旧的心绪在此刻有了倾诉之地,“有一条很长很难的路,我们一起走吧。”
叶辞川被突然的拥抱惊到微微怔神,反应过来后眼中是难掩的喜悦,坠得他眼眶发热。
他俯身再次抱住叶隐,静靠在他耳边坚毅地承诺道:“长安此生绝不离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第99章 故地
翌日清晨。
几辆马车有序地从北镇抚司门前驶离,缓缓向南城门而去。马车四周均有人跟随,驾马之人虽未着官服,却也看得出他们的身份非凡。
挎着竹篮买菜的行人见有马车过来,连忙让道躲闪。有人好奇地顺着车帘缝隙向里看,却发现这几辆马车的窗户全是封死的,顿觉有异,却又不敢多言。
叶辞川驾马领头,带着五辆马车来到南城门外,准备等刑部的人都到齐后再一道出发,却在城门口看见了熟悉的两人。
他心中惑然,刑部此行负责前往沿海清查州府,会带上一名户部官员旁审,郑德如今代管户部,出现在此处他并不觉得意外,可方逸安一个工部的怎么也来了?
叶辞川翻身下马,徐步走向两人问道:“两位大人怎么在这儿,不去点卯?”
郑德局促地攥了攥双手,回道:“我听说你们今日一早就要出发,想起还有事要交代户部的随行官员,就在这儿等着了。”
叶辞川眉头微挑,随后看向方逸安,问:“方大人你呢?我怎么没听说这一趟有工部的人跟着。”
方逸安赶忙想了个说辞,搪塞道:“我……我是顺路送郑大人过来的!”
叶辞川撇了撇嘴角,拆穿了他的说辞,“能从工部顺到南城门口,这是哪儿门子的顺路?”
郑德与方逸安对视一眼,心虚地干笑了几声。
叶辞川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二位是来看陆大人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吧。”
被看穿的方逸安忍不住地碎念道:“可不嘛!陆大人那风一吹就倒的身子,就怕你手里没个轻重的给掐折了。”
刑部侍郎陆寒知昨夜在平东大街被人刺杀的事,今日一早就传遍了整个庆都,他们刚才路过刑部时,还撞见张尚书正带人彻查此事,原本这个时候就该出发的陆大人也被喊了过去问事,他们琢磨着人应该快来了。
方逸安歪着头向南城门里瞧,果然看见有一辆马车赶来,瞬时目光灿然。
叶隐出城后,掀帘见叶辞川在和郑德、方逸安两位大人谈话,俯身走下马车,上前道:“寒知来迟,叶千户与两位大人莫怪。”
他来时就听说郑、方两位大人要找他,但不知是何缘由。
叶辞川淡淡地应了一声,见方逸安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叶隐拉到了一边,略有不悦之感。
方逸安绕着陆寒知走了一圈,确认他没有受伤后,压低了声量说道:“寒知,你没事就好。这一路你与锦衣卫同行,叶千户要是欺负你了,咱们打不过就跑,不丢人的!”
郑德颔首附和:“你是钦差,受了委屈就回来与皇上告状,皇上定会为你做主。”
他们之前的确是和叶千户更要好一些来着,但陆大人的能力有目共睹,脾气也比叶千户好上太多,况且陆大人的身子骨与叶千户相较的确吃亏。想到这些,他们就趁早来这儿提醒两句。
见两人言辞恳切,叶隐胸口萌生出几分暖意,但还是忍不住偷笑了一声,温声回应两人:“好,寒知一定有多远躲多远。不过刑部与锦衣卫只是同行,目的并不相同,不会有太多牵扯,两位仁兄放心!”
叶辞川站在不远处,却将他们的话偷听了个遍,忿忿地冷呵了一声,向自己的马走去,扬声道:“锦衣卫不打扰陆大人叙旧了,我们启程!”
“瞧瞧,有脾气了还!”方逸安咋舌,小跑着跟上叶辞川,“叶千户,我们也能叙叙旧啊!哎,你走慢点儿!”
叶隐被他这赌气的模样逗笑,合手向郑德作揖,双目诚挚地说:“多谢两位仁兄挂记,奈何此去路程颇长,时间紧凑,需在今日赶到下一站驿站,实在不能继续耽搁了。两位请留步,再会!”
郑德浅笑着点头,挥了挥手,嘱咐道:“路上小心。”
叶隐颔首,后退一步回身上了马车,与其他同行官员随锦衣卫的队伍一道南下。
岑辗急匆匆地赶来,只能见到队伍远去的残影,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喘气着,“还是没赶上……”
大理寺近日排查都官,他忙得实在脱不开身。也罢,等陆兄和叶千户回都时再迎吧,但愿他们此行一帆风顺。
——
南下的队伍连行四日,顾及有文官同行,锦衣卫的速度放慢了许多。
他们本可以带着世家的人先行一步,但刑部的到来对沿海势力来说如临大敌,朝廷不确定那些人会不会提前下手,所以谢元叡就让锦衣卫兼行护卫一职。
“往前走就过常平地界了,再赶五里路就是下一个驿站。”一名锦衣卫说罢,回头向后方的马车留意了一眼。
他奉圣意暗中观察陆寒知的一举一动,前头就是空山寺了,据说那是陆寒知儿时的拜师之地,不知其是否真的斩断了前尘。
队伍驶离了常平,途径空山寺山脚,再行几里便来到官驿留宿。那名锦衣卫紧盯着刑部侍郎的马车,见陆大人下车后就回房了,似乎没有要去空山寺的打算。
叶辞川悄然在他身后路过,早已察觉此人别有目的,入夜前安排值夜时,特意将此人安排在了驿站门口。
既然这个人要做谢元叡的眼,那就仔仔细细看清楚了,也好为他们做个见证。
深夜时分,万籁俱寂,值夜的锦衣卫严守驿站大门与院中的五辆马车,时刻提防着有人靠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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