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发现叶隐一直没有说话,抬眸看去见叶隐正微笑看着他,遂不解问:“怎么了?”
叶隐浅笑一声:“长安长大了,有主见了。”
亲眼见证叶辞川逐渐长成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叶隐心中感慨万千,若有一日他的生命走向尽头,这也算是一件令他安心的事。
叶辞川闷声不满道:“你又把我当做一个孩子看待。”
他要的不是这样。
叶隐致歉赔笑:“好,是我偏差了,往后不提了。”
叶辞川这才满意,而后问道:“你们何时回去?”
若是时间能赶得上,或许他可以和叶隐同行一段路。
叶隐看穿了叶辞川的小心思,但他也想亲自送叶辞川离开,便答:“明日我与你一道离开鄢州。”
武林大会上遮月楼与巽天宗起冲突一事,想必过不了几日便会传开,他本就不想在巽天宗的事上花太多心思,自然不再多留。
沿海的水患似乎有异,叶隐也需要即刻赶往建越两州,看看这场大水冲出来了什么腌臜东西。
次日,鄢州城门外。
叶辞川驾马耐心地跟在叶隐的马车边,忽闻身后有人唤他的名字,便转头看向声源,见来人是方雨寒。
方雨寒见叶辞川背着行囊,问:“从军?”
叶辞川颔首:“是,但遮月楼参战是为了百姓不再受苦受难。”
他记得青羽宫是反对招安的,如今得知遮月楼与朝廷合作,想来方雨寒应该很失望吧。
他虽和方雨寒只见过几面,但交手一场,已然将对方认作挚友。
“我知道,你是好人。”方雨寒肯定地说道,“约定仍在,活着回来。”
叶辞川还欠他一场完整的比试,他会回到青羽宫等待邀约。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叶辞川抱拳。
方雨寒亦然抱拳回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承诺落定,他不再多留,利落地翻身上马离去。
叶辞川目送着方雨寒离去后,牵马来到叶隐的马车前,“主子,我也要走了。”
叶隐拉开车帘,俯身走下马车,将怀中的佩剑递给了叶辞川,“这把剑是我意外得来的,觉得很适合你,本想在你生辰时送的,早些给你也无妨。看看是否称手?”
江云修见主子没有明说,自然也不会多嘴。但他知道这把剑并非那般随意得来,而是主子暗地里请求了剑冢老仙多次,又花了重金,按照长安平时的用剑习惯专门打造的,很是来之不易。
叶辞川拔剑沉腕,钢锋铮声如鹰啸,大赞:“是把好剑。可有名字?”
这把剑岂止是称手,从剑柄的长度、花纹,到剑身的制材、重量,全都符合他的喜好,仿佛就是为他而生的。
“还未取名。”叶隐摇头,“长安有何想法?”
叶辞川沉思片刻,“叫它孤雪,如何?”
“孤飞一片雪,百里见秋毫[1]。好名字!”叶隐毫不客气地夸赞,“你喜欢就好。”
他见叶辞川的衣领露出一小节红绳,“你还戴着?”
叶隐记得,这是他十年前给叶辞川戴上的护身符,没想到叶辞川一直留着。
叶隐的手很凉,触碰到他脖颈时,叶辞川呼吸一顿,沉声道:“这是你给我的,自然妥善保管。”
“一定要平安回来。”叶隐再次嘱咐。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叶辞川满眼的放心不下。
左清川坐在马车里说了句:“放心吧,有我在他死不了。”
就是怕有些人一心想死,他拦都拦不住啊!
叶辞川不知情况,转身郑重向马车一拜,“有劳神医了,辞川在此一拜!”
江云修伸手拍了拍叶辞川的肩膀,“放心吧,主子和遮月楼都有我照顾,有空就写封信回来报平安,别让主子担心。”
“是。”叶辞川记下,深深凝视着帽帘之后的叶隐许久,眸光中情意翻涌,却只字未提,因为当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翻身上马后,不舍地又看了几眼,这才扬鞭而去。尘烟之中,是少年执剑策马的英姿。
叶隐深望着叶辞川离去的背影,直至一点影子都看不见,这才怅然回神,转身上车。
“子韫。”叶隐上车后又拉开车帘,对江云修说道,“再派一批高手跟上,不必参战,务必保护好长安。”
江云修领会其意:“是!”
话音落下,江云修环视四周,确认暗卫都在,无外人旁听后,低声道:“主子,早上送来的消息,我们安排在宁州的眼线找到了那位褚大人。”
叶隐顺心地点了点头,又道:“三个月后,将人安全地送到庆都城门外即可。”
江云修颔首领命,继续禀报:“主子,我们的人一路寻找,在越州潽县郊外发现了几具被埋起来的尸骨,应该是被人乱刀砍死的,死了有些年头了。”
“潽县。”叶隐轻拨着手中珠串,默然盘算着,而后道,“那些人都是难民,不会逃太远,围绕潽县去查,找找这几年各地黑户的情况,奴仆丫鬟、青楼勾栏这类买卖活人的生意,都得查一遍。”
“属下明白了!”江云修立即飞鸽传书,将消息送了出去。
随后他坐上马车,驾马向东而去。
遮月楼一行人彻夜赶路,越是往东路越难走,路上全是泥泞,夹道聚满了灾民,最终花了十二日才抵达建州城外。
城门外一片狼藉,灾民扎堆于此,他们高声呼喊着,想让官府给一个栖身之所,却迟迟无人回应。
江云修将备好的马车牵到城外密林中,忧心地说道,“主子,属下答应长安,要好好照顾您的。”
他主子在决意参加武林大会之前,就已做好了计划,主子说此行结束后,他不回遮月楼了,而是改道去越州,并让人悄悄买下了一处府邸,对外宣称是宁州来的商会,想来沿海一带看看能否发展。
他们离开鄢州的那天早上,主子突然把他和左清川都叫了去,嘱托左神医帮忙准备三个月的药,让他之后护送神医返回穹山。剩余的事,主子说他自己来办,带上一个护卫在侧足以。
叶隐理解江云修的担心,也很是感激他的照拂,但此行实在冒险,他不能将其他人牵扯进来,于是说道:“子韫,遮月楼是我的靠山,我接下来要走一条很难走的路,所以靠山一定要稳。你是遮月楼的定海神针,有你在我放心。”
说着,他看向后面跟着的那辆马车,续说:“左神医并非遮月楼之人,他于我本就有救命之恩,绝不可将他带入险境。也劳烦子韫,定要照顾好神医。”
江云修攥紧双拳起誓:“主子你放心,子韫定不辱命,誓死守护遮月楼。”
“叶隐,你要是真死了,就托人给遮月楼送个信,看在我们为数不多的交情上,我勉强帮你收尸。”左清川拉开车帘,幽幽调侃了一句,见在场其他遮月楼的人全都冲着他拔剑,悻悻地缩回了马车里。
叶隐并未挂怀,示意众人收剑,左神医只是嘴上得理不饶人,其实心地是极好的。
他缓步下车,向遮月楼几人颔首告辞,而后上了另一辆马车,速速离去。
目送着主子远去,江云修长叹一声,眺望着不远处的穹山,对身后几人道:“我们在山下住几日,待长安离开后,再回去吧!”
主子就这么走了,他们此时上山,若是撞上长安,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空山寺内。
一道士正在扫地,骤然间感应到什么,掐指卜了一卦,面露惊色,向南方遥望,“看来有个老朋友就快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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