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修诚审视着这封不明缘由的信,终究是好奇使然地选择接下。
易小闻将信送到常修诚手中后,不留片语地干脆离去,只是在经过一条暗巷时脚步稍缓,似是察觉到了异常。他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现,径直回府复命。
大庭广众之下,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礼部,常修诚并未着急拆开查看,犹疑地向外环顾,未见奇异之象,这才带着信进入礼部。
隐藏在暗巷中的暗探见礼部门外的人散去,试图偷偷溜进礼部跟着常修诚,以窥探信中内容。
奈何常修诚展信查阅后,不敢多作停留,当即唤来马车进宫。
窥伺着的暗探迟迟找不到机会,只好悄然返回主家呈报消息。
皇城守卫见礼部尚书去了又回,拦截询问道:“常尚书,你因何进宫,可有传召?”
常修诚立马想了个由头,说:“马上就要冬末祈福了,今年和往常一样,皇上还是让太子殿下来主理此事。本官草拟了祈福祭祀的仪制,想交由太子过目。方才从内阁走得急,一时忘了这件事,劳烦各位通报。”
守卫对视点头确认,其中一人离岗前往东宫向太子通报此事,得了太子的准允,这才返回宫门下令放行。
东宫。
谢承熠见常修诚突然来寻他,率先惑然问道:“本宫昨日不是已与尚书确认仪制规程了吗?难道事有纰漏?”
在他看来,常修诚办事向来考虑规矩,注重体面,不会贸然再提昨日已禀明的事。所以在听到守卫通报时,他猜测常修诚一定有非见他不可的急事。
常修诚摇头表示自己不是为了祭祀的事而来,随后拿出藏在袖中的信封呈递给太子,沉言:“殿下,微臣是为了这封信来的。”
“信?”谢承熠低眉向常修诚的手里看去,“这是什么信?”
他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近侍太监,示意将信拿来给他看看。
常修诚微微躬身,压低声量说明这封信的由来:“殿下,送这封信来的人说,他主子姓陆。”
见太子听闻此言同样惊讶,常修诚续说道:“那人只送了信来,别的就没说什么了。微臣寻了无人之处将信拆开查看,顿觉心惊胆寒。倘若真如信中所说,殿下当早做防范!”
谢承熠展信细看,面色愈发凝重,信中不过寥寥几言,却在他心中掀起骇浪惊涛。
“户部郎中陈蒯昨日机缘巧合救下刑部张尚书之母,再现与户部尚书府后门,此人且与大通钱庄老板李家荣关系甚密,疑其心有异。”
谢承熠阅至末尾只觉手脚冰凉,心绪郁结难消。
庆都最近发生了不少大事,其中多名官员殒命的案子,他多有留意。据暗探来报,刑部对城中的大通钱庄仔细盘查过,对其依旧存疑。
陈蒯是他安插在户部的人手,眼下不仅与户部尚书林高懿有往来,还与大通钱庄有联系,而这些绝不是受了他的意思。
可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陈蒯明面上是他的人,却早有二心,又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与经办此案的刑部尚书强行扯上关系,谢承熠很难不猜到有人想作嫁祸之计。
“一定是敬王!”谢承熠咬牙怒声。除了敬王,朝中还有谁会如此恶毒地算计他,若非有人提醒,他怕是要茫无所知地被安上一个滔天罪名。
谢承熠攥紧拳头,奋劲锤案,勃然怒道:“来人!立即切断与陈蒯的所有往来,暗中查明此事,若发现陈蒯确有二心,立即将他扣押审问,本宫倒要看看敬王都给了他什么好处!”
常修诚捋了捋胡子,思虑后说道:“殿下,若此事当真是敬王在背后谋划,陈蒯区区一个郎中,如何能撼动殿下您呢?”
不过是个郎中罢了,真要将这把火引到太子身上,太子大可以说陈蒯是受人指使。
可要是不止一个陈蒯呢?三人成虎,太子在皇上面前怕是难以开脱。
“尚书说的是。”谢承熠颔首,而后转头再对亲信说道,“你们暗中清查往日与本宫有联络的一干朝臣,若能反过来掌握这些两面三刀之人与敬王一党有联系的证据,本宫便能反将一军!”
“殿下英明!”常修诚合手奉承,他的目光再看向了被放在桌上的信纸,意味深长道,“只是微臣还是不明白,陆寒知这么做究竟是和缘由呢?”
难道陆寒知这是在暗示他真正想要效忠的人是太子?
谢承熠凝眉道:“目前尚未可知,先确认这封信所言真假再定。”
这个陆寒知自入朝起,便满身疑云,如今这封信到底是投名状还是陷阱,只有查清楚才知道。
常修诚因礼部事务繁多,没有在东宫多留,被几名太监护送着离开了皇城。
但在折返时,其中一名太监没有回到东宫,而是疾步前往勤政殿,将消息传给了守在殿外的赵辛。
赵辛凝眉听完太监送来的消息,摆手道:“你先下去吧,杂家会把这事儿告诉干爹的。”
太监是偷偷来的,需要尽快赶回东宫,才能保证不被太子发现。他见眼前的赵辛最近在魏大监身边很是得宠,应当是信得过的,便没有坚持一定要等大监出来再说。
“有劳了!”太监说罢,勾着身子匆匆离去。
赵辛并没有着急入殿传信,而是站在原地斟酌了许久,捋明其中利害之后,才向殿门走去。
踏入殿门的刹那间,赵辛眼里的谋算褪去,又恢复了往常懵懂无知的面貌,躬身小步走到了魏顺身边,将东宫的事如数转达。
魏顺闻言一惊,思量之下更觉有疑,连忙将此事送至天听,而后附言:“主子,难道陆寒知已投入太子门下了?”
谢元叡未答,而是问起了另一件事:“陆寒知近来身体如何?”
陆寒知离开诏狱后,他便命太医每隔一段时日前往陆家确认陆寒知的病情,以保证此人目前仍是可控的。
魏顺怔神,没明白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回主子,太医院说陆寒知自出狱以来,仍是气虚体弱,怕热畏寒,最近还伴有咯血症状,已是石药难医,想来是撑不多久了。”
谢元叡皱眉,语气隐隐有些不耐烦:“撑不了多久是多久?”
魏顺一见皇上愤然,赶忙将头埋低,回答道:“太医说今年冬日异常寒冷,以陆寒知现在的情况,不一定能熬得过去。”
谢元叡上身微仰,靠在了椅背上,隐隐松了一口气。他回想着东宫之事,刚松弛的心绪再一次警惕,说:“在陆寒知的身边安插些人手,等朝局稳定,此人便不必再留着了。”
陆寒知不愧为镇国将军陆瀚苍之子,的确足智多谋、满腹深机。从他现身以来,大齐朝廷便屡受波动,因此逼出不少朝中蛀虫。
可陆寒知的目的当真如此简单吗?
是谢元叡亲自下令绞杀镇国将军府所有人,他知道这些人不一定有错,但之所以要歼灭他们,是他很清楚镇国将军府的实力和忠心。
如此雄兵,若不能归于己用,那他就只能毁掉。
身为镇国将军府的后人,陆寒知当真如表现的一般,诚心归顺了吗?
谢元叡不敢轻易置信,可他时下需要陆寒知从中谋划,清理腐朽朝政,所以必须先留他一命。
但为了避免养虎为患,还是得早做灭口的准备。
魏顺见皇上良久无话,遂问:“主子,太子殿下与敬王殿下的事可要奴婢派人从中调停?”
谢元叡的思绪渐回,摇头说道:“让孔琦进宫一趟。”
魏顺意会颔首:“是!”
——
礼部尚书常修诚收到了一位陆姓之人送来的信,伺候没多久便急着入宫面见太子,这个消息很快被送回了敬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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