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高懿不敢隐瞒,直言道:“不瞒殿下,这赌局一开始会给初来乍到的官员尝些甜头,再偷偷使点小伎俩,让他们不知不觉地输钱。这些赌徒输得越多就越不甘心,越想赌下一把。没钱了他们就会选择借钱去赌,赔光了还不上钱,赌坊就会以此作威胁,逼迫他们贩卖官家消息。”
朔阳侯和东南一带的贵族高官们手里抓着不少见不得光的产业,所以他们绝不容许被朝廷抓住把柄。
他们向庆都投了大笔钱财,就是为了让这些官员能够老老实实地与他们合作。
谢承昶凝眉,“如今朝中有多少官员牵涉其中?”
林高懿低头盘算后,答:“除去失踪的七人、昨夜出事的三人,还有大小官员、侍卫、太监约莫三十有余。”
“四十人,林尚书这要本王怎好保你?”谢承昶面露难色,无奈长叹。
林高懿连忙道:“殿下,老臣做这些都是逼不得已的!倘若真的被朝廷查究,于殿下也是不宜啊!”
谢承昶眉头微挑,注视着林高懿微笑道:“朝中人人皆知林尚书与本王关系甚密,纵使此事并非本王所指,也难逃其咎了。不论是顾念旧情,还是为求自保,本王都得帮你。林尚书,本王可有说错?”
不管林高懿是自愿还是被迫涉局的,一个朔阳侯没了,背后还有太后镇着。
可谢承昶坚信林高懿不敢贸然找太后求助,时下谁都看得出来皇上有心要重整朝堂,短短一月内便纠察了不少官员,又下令罚朔阳侯的三代宗亲连坐,这些人如今就被关在锦衣卫的诏狱中。
此时林高懿若是上赶着与太后扯上关系,太后为了那些被皇上捏在手里的褚家人,定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林高懿。
既能帮林高懿脱身,又没有背弃风险,谢承昶因此笃定林高懿一定回来找他。
林高懿面色突变,当即跪地申辩:“老臣绝无此等算计之心,望殿下明鉴!”
谢承昶走到了林高懿跟前,俯身与其视线平齐,沉声道:“林尚书,你知道本王派杨文晖前往建越两州是为了什么。”
他知道朔阳侯不为他所用,林高懿也并非忠心于他,所以他必须培养属于自己的人手。
所以湑河工事刚起,他便指派杨文晖领总督一职,为的就是借地方之名,掌握沿海大家人脉。
可这半年里,原本安稳进行的计划突生变故,朔阳侯起事不成,沿海势力接连垮台,杨文晖等涉案官员被带回庆都候审,他在庆都培养的官员也接二连三地被牵扯其中。
他精心布局多年,未料到头来手中可有的仅剩几人。若他不尽快拉拢朝臣,往后朝堂上便只有太子的言论了。
他要是能保住林高懿,剩下的在朝官员便能为他所用,虽说十分冒险,但也算是一本万利。
林高懿一怔,当即意会敬王的意思,正声起誓道:“老臣往后定全心辅佐殿下,再无二主!”
如他看来,在个人安危面前,忠心又算得上什么呢?
谢承昶满意地笑着点头,泰然地坐回了椅子,将想好的计划告知林高懿:“林尚书,你草拟一份名单,本王需要知道有多少太子的人牵涉其中。”
林高懿目光大亮,颔首应声:“老臣这就写。”
下人立即送来纸笔,林高懿果断地写下了所有涉赌的官员名单,并圈出了其中追随太子的几人,而后呈到了敬王面前。
谢承昶仔细端详着名单,幽幽补了一句:“近日不太平,先将赌局关停,将那些知情太多的人暗中处理掉,这些就不用本王教你了吧?”
林高懿恭顺道:“老臣明白!”
谢承昶紧盯着林高懿的反应,收拢人心光靠胁迫威压,绝不是长久之计,还需适当给些甜头。
于是他起身对林高懿宽慰道:“林尚书不必过度忧心,本王会寻个由头进宫一趟,与母妃打声招呼。听说皇后娘娘近来在忙着筹募一事,我们或可利用一二。林尚书放心,本王定不辜负你的一片赤诚。”
林高懿闻言,满心感激,俯首一拜:“殿下宽待下属,足智多谋,实乃明君的不二人选!”
谢承昶下颌微仰,恍若一切都胜券在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第84章 下厨
朝廷官员横死街头,闹得庆都百姓也更着惶恐不安,暮色渐浓转暗,夜里的孩啼较往日更是强烈。
叶辞川披着月色轻踏于青瓦之上,飞身掠过林立屋宅,眨眼间旋身落在了一处僻静小院中。
他向院中一隅望去,见窗门开了一扇,欣然浅笑着快步奔去,单手撑在窗台上轻松跃进,只见叶隐正坐在桌边低头认真看书。
叶隐察觉有人入内,目光从书上移向了窗边,正对上了叶辞川的视线。
他的目光微低,看到了叶辞川手中拿着的庆都最有名的糕点铺子瑞云阁的点心。
叶辞川也留意到叶隐的正对面放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是这萧瑟的秋夜里独属于他的暖意。
见对方都给彼此准备了宵夜,两人相视而笑,叶辞川打开了包着点心的油纸,将糕点放在了叶隐伸手就能够得着的地方,又顺手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旁边。
叶隐细心地擦了擦筷子,在叶辞川放下茶杯后,抬手把筷子递给了他。
叶辞川垂头看着碗中的细面,由衷而笑,恍惚间像是回到了穹山,他忽觉心口像是被轻羽划过,敏感而又万分期待着未来。
他大口吃着面,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咽下嘴中吃食后问道:“刑部在周家发现的借据是你的主意吧。”
这个案子锦衣卫是协查,很快就听说了刑部在周家找到了线索。
叶隐心细如丝,先一步去了周家勘察,不可能什么证据都没发现,除非他是故意等张英奕来找的。
叶隐咬了一口锥栗糕,回应了叶辞川的问话:“是我命人放的。”
随后,他将计划如实告知:“我派玉娘伪装成与李昌宝亡母相似的模样,在街头与他相遇,逐步引诱他迫切地想为玉娘赎身。”
“所以李昌宝是为了钱,才找这几位大人讨债的。而这几位大人偿还无能,最终选择了自尽?”叶辞川承接叶隐的话语顺了下来,若有所思道,“那这份借据你是怎么拿到的?”
叶隐:“李昌宝走后,周孝泉浑浑噩噩地呆坐了很久,出门买酒前突然支了个火盆想烧掉所有借据,想必是为了防止朝廷纠察。我们的人声东击西,趁着周孝泉不注意的时候,偷走了没烧完的借据,悄悄放在了柜子底下。”
他是故意引导张英奕关注到李家的大通钱庄,他们在盘问李家荣时,他出面刻意强调了张英奕的身份,也是为了通过李家荣让张英奕明白,大通钱庄背后的人地位不差与他。
张英奕知道这样的人选在朝中并不多见,很快就能缩小范围。
叶辞川又吃了一口面,担忧道:“可如此一来,张尚书对你的关注就多了,不会暴露吗?”
叶隐摇头道:“他来不及深究的。如果那个藏在阴影里的老鼠想要自保,他一定会对主审此案的张英奕下手,以拖延洗清自己嫌疑的时间。可你我如今的身份都不方便直接动手,所以一定要保住张英奕的性命,有他才能勾出那只老鼠。”
叶辞川凝神,当即意会:“好,除了锦衣卫照例巡查,我再调一支遮月楼的人手在暗中保证张英奕的安全。”
“好。”叶隐顺心微笑,细品着口中糕点的香甜。不知是瑞云阁做的糕点太好,还是带来这糕点的人有功,他只觉得自己宛若腻在了甜糯之中。
叶辞川见这糕点似乎很对叶隐的口味,也跟着眉眼微弯,而后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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