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架势,恨不得当场把巽天宗给拆了!
现在叶辞川要面对的是战鼓连天的沙场,刀光剑影、血肉横飞,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叶隐颔首,眼神褪去了几分温和化为冷静,说道:“不论我舍不舍得,我们都有各自要走的路。”
他亲眼看着长大的长安已然可以独当一面了,明白以自己的能力可以去做些什么,而叶隐他自己也要走他该走的路了。
江云修这才缓过神来,问:“主子是怕赶不上长安的生辰,所以晚上才强撑着陪他出去吗?”
主子之前告诉他,不论长安是否同意,原计划仍照常进行,只是孤身在那龙潭虎穴里走一遭,主子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谈及生死,叶隐反倒平常,他凝视着即将油尽灯枯的烛火,淡然道:“夜深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左清川顺着叶隐的目光看去,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只是一时半会他还没做好决定,于是起身道:“我下去煎药,你喝完再睡。”
叶辞川再进叶隐房间时,其他人已经走了。
他将火盆放在了床前,照例往叶隐手中塞了个火炉,发现房间里的烛火将熄,遂对叶隐问道:“可要休息了?”
叶隐摇头,“左神医还在煎药,我再等等。”
叶辞川意会,自觉地从小抽屉中拿出一根新烛,借了即将燃尽的烛焰将房间再一次点亮。
他转身想问叶隐是否要陪着一起等,却见叶隐正一脸诧异地看着他,遂问:“怎么了?”
叶隐看着新烛火焰扬唇微笑,轻轻摇头:“没事的,你回去休息吧,左神医很快就来了。”
叶辞川一步三回头,而后站定道:“我不困,可以等的。”
叶隐看着叶辞川的眼睛,笑着说道:“还不困?你眼睛都红了,快去睡吧!”
那坛酒是纯酿,就连他都有些招架不住,更别说是第一次喝酒的长安。
叶辞川还是站在门边又等了一会,实在困得睁不开眼了,这才回自己房间。
他强忍着困意,闻到一阵苦药味,紧接着便是左清川上楼的声响,这才安然睡去。
叶辞川记得自己闭上眼没多久,便依稀听见有杂乱的马蹄声正向他靠近,其中夹杂着高声的呼喊与甲胄相碰的声音。
他略有不解,反思是自己睡得太久,竟已到了起兵的时候,忧心自己来不及与叶隐道别。
可混乱的哀鸣与求助再一次出现,他惊觉自己又一次困于梦魇。
“救命!救救我——”
“不要杀我!我是无辜的!”
忽有一道烈马勒颈的嘶鸣声响起,吓得所有人屏息。骑马来人开口便是泯灭人性的噩耗:“凡疑似前朝余孽者,皆格杀勿论!”
浓重的杀意和血腥气,令人难以呼吸,油然而生地恐惧梗住叶辞川的胸口,将他生生逼到窒息。
他慌张向后退,想逃脱桎梏,蓦然察觉自己脚下似乎踩着什么。
他缓缓低头向下看,只见脚下仅有一块礁石能让他勉强站立。可礁石不堪重负渐渐碎裂,石块向下坠落,在湖面上荡起层层波澜,使得叶辞川终于看清,自己身处血海中央。
血海中有千千万万只手想将叶辞川一同拽入炼狱,他曾无比惧怕梦魇,却又在这些冤魂中,找到了古怪的熟悉感,就好像他之前见过其中的一些人。
远处的挥刀声不断,受难者血流不止,海面生起大浪,潮水淹没了礁石,企图吞噬叶辞川。
他艰难地浮游,不愿放弃活下去的希望,可血海看不到边际,更没有任何依靠。
不远处一阵大浪再起,刺耳尖锐的哀鸣声蛊惑着他的心神,蚕食着他的理智,想要他不再挣扎,从此沉沦其中。
“长安。”
一声轻唤似春风迎面,在无间地狱中很是突兀。
叶辞川猛然被唤醒,抬头仰出水面,大口地呼吸,对方才的生死一线心有余悸。他见一人身着白衣飘然落下,轻点水面步步生花,缓缓向他走来。
“主子。”叶辞川看清来人,心弦被触动,声音隐隐颤抖着。
只见叶隐所经之处,巨浪骤停,血色尽褪,莲荷渐开,圣洁得令他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一种亵渎。
可叶隐却向他伸出手,“来,长安,到我这儿来。”
一面是无边血海,一面是纯净美景,叶辞川想握住叶隐的手,可又担心会弄脏了对方。
叶隐却并不想起,缓缓走入水中,仍有冰冷的海水打湿他的衣裳,来到了叶辞川的身边。
叶辞川看着眼前的叶隐,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人一把抱在怀里。
他很清楚这是梦,正是因为明白周遭皆是虚无,他更加用力地抱紧叶隐,抱着属于自己的贪念。
“长安,要跟我走吗?”
在那一刻,叶辞川有过动摇,但很快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松开了叶隐,亲手将他推回了净水。
“我不能走。”叶辞川目光迷茫,语气却是毅然,“我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忘了什么,但清楚还有很重要的事没有做。记不清我就自己去找,总之……”
叶辞川回头看着血海深深,还有牵扯着他的无数冤魂,他一定要查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叶辞川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窗外天光大亮,恍惚间听到门外传来斥责声,是左清川在说话。
“你主子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不要命了?”左清川怒声呵斥。
“什么?”叶辞川打开门便听到这句话,立即质问道。
江云修刚才就和左清川说了,长安的宿醉快醒了,他们不能在这儿聊。结果左清川没等到下楼就发问,这不就出事了吗?
他赶忙打圆场道:“主子昨晚吹了一夜冷风,早上起来有些发热,看把左神医气的,我带他下去缓缓!”
“不——呜呜!”左清川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江云修捂住了口鼻,强行拖下楼去。
江云修偷偷在他耳边提醒:“配合点,别让我敲晕你。”
叶辞川见势更觉得奇怪,立即朝叶隐的房间赶去,顾不上敲门便闯入,“主子,左神医说你……”
他抬眼就见叶隐背对着他脱下了里衣,晨光穿透窗纸照入房间,打在了叶隐的肩头,似乎为他披上了一层羽衣,他苍白无血的皮肤上依稀可见些许狰狞的旧伤,因为久病缠身,他越发消瘦,腰上都快挂不住肉了。
叶辞川不敢再细看地赶忙转身,“我……我听子韫哥说你发热,就……就来看看。”
叶隐还以为是左清川对他说了什么,听闻他问的是此事,遂悄悄松了一口气,说道:“不打紧,喝了药后发了一身汗,已经不烧了。”
他将被汗浸湿的里衣放到了一边,因是背对着,所以没注意到叶辞川此刻的异样,而后取下干净的衣裳换上,寻了一根带子随意地将长发绑住,披上一件大氅后,坐在火盆边取暖。
叶辞川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没……没事就好。”
他揉了揉发烫的耳根,转言道:“我明日便准备启程了。”
江云修许诺吏部官员,遮月楼其他人会在半月内抵达战场。从鄢州回穹山,快马加鞭差不多是十日,而从穹山前往战线也需一日路程。
叶辞川也在火盆边坐下,小声盘算着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赶回穹山后,得通知其他人你即将回山的消息,让他们早些做好准备。”
“还需清点山中余粮,确保留守穹山的弟兄们不会挨饿,最后再集结剩余人手出发前往战场。”
“对了,我得下山提前买好甜食备着,再和掌柜的付好定金,每隔一段时日便送些糕点到山门外。你若是懒得出门,记得让子韫哥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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