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云修抱拳垂首应声,后退两步,转身离开了包间。
叶隐收起面上冷色,看着桌上剩余的饭菜,无奈叹声:“长安,我真的吃不下了。”
他曾认为将长安带在身边是在养孩子,事实上起初确实是如此,可自打长安喊他为“主子”开始,他便被长安时刻盯着,衣食住行都被长安照顾得无微不至。
叶隐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又一直说不上来究竟是何缘由。
一旁盯着的叶长安低声笑了笑,不再为难叶隐,起身收拾着桌上的剩菜碗筷,说道:“你先缓一缓,我这就去下楼煎药,过会给你端上来。”
“好。”叶隐笑着慢语,而后起身走到窗边,轻推开一条缝,向醉仙楼前的街道看去。
江云修的效率极快,这才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街头便开始有人“无意间”谈论起曾在某处见过遮月楼的人马。
街头人影攒动,不消多时,遮月楼已经在东街落脚的消息便传开了。
小二正打算进包间收拾,便见叶长安端着盘子从里头了出来。
见小二要说话,叶长安食指置于唇前拦住了他,嘘声说道:“我来吧,别惊扰了他。”
小二霎时意会,默然颔首,双手接过叶长安手中的餐盘,轻步下楼送去后厨清洗。
不光是外人,就连遮月楼内的下属都觉得他们主子很是神秘。他先前传菜时不敢抬头,只敢偷偷瞧上一眼,见座上除了江大管事、叶大护卫和左神医,还有位神色淡漠清冷的谪仙之姿。
能与三位大人围坐闲聊吃饭的,必然就是他们的楼主了。
叶长安轻合上房门,示意藏在暗处的护卫守好房门,随即下楼向后院走出。他掀开遮帘踏入后院,见本该在房间里躺着的左清川竟坐在小矮凳上盯着煎药的小火炉。
“有古怪。”叶长安对着左清川调侃了一句。
左清川懒懒地靠着旁边的柱子,手里的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一会扇炉火,一会扇自己,幽幽道:“有什么好怪的?我明明可以躺床上发呆,却还坚持给你主子煎药,如此医者仁心,你难道不应该感动到向我表示些什么吗?”
叶长安没答应,向左清川伸手,道:“要不我来?”
左清川依旧抓着扇子没松手,有气无力地向后门看去,“我饿了,想吃东街口的糯米糍粑,要红豆馅儿的,记得加黄豆面。”
发现自己被除了叶隐之外的人使唤,叶长安一步未挪,“你!”
但他又想起从建州一路到鄢州,准备给叶隐解苦用的糖果和糕点的确所剩无几了,便摸了摸腰包里的银两,从后院翻墙出去买。
左清川瞅着叶长安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一扯,腹诽道:“这孩子究竟是搁哪儿学的?放着大门不走,整天翻墙。”
动作还这么流畅。
得让叶隐悠着点儿,可别让这孩子长歪咯!
东街是鄢州城最繁华的路段,沿街商铺各式各样,售卖货物琳琅满目,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加之过两日便是武林大会了,各地江湖豪杰聚集在这鄢州城内,令这条街市更是热闹。
叶长安跟着左清川的指示找到东街口的糕点店,除了左清川想吃的糯米糍粑外,店内各式糕点都要了一份。
趁着掌柜的打包的工夫,他默默旁听着街上的动静。
“老板,打听一下,斗彩坊往哪儿走?”
“这位老兄也是去找遮月楼的吧,你已经是今日第八个这么问的人了。喏,再往前走,过了那个牌坊就是。”
叶长安顺着那位老板所指,果然看见了不远处的牌坊。
他扫视四周后,压低了草帽帽檐,悄然从人群中穿行而过,打算绕路过去瞧瞧。
只见守在宅院门外的护卫确实是遮月楼的人,门前的江湖侠士络绎不绝,有送礼的,也有递上名帖的。
但也有来门前闹事的,护卫皆是毫不客气地将这些人轰走。
叶长安注意到对街的茶水铺中还坐着几人,他们桌边放着兵器,目光有意无意地朝宅子看去,大抵是想先静观其变。
他只是在牌坊下短暂的露面,草草看了两眼便转身离开,不想打乱其他人的计划。
但茶棚下有一人却注意到了叶长安,拿起斗笠悄悄跟上了他的步伐。
闵成哲觉得刚才出现的年轻人很是眼熟,但他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跟着那位侠士走了两条街,正打算继续跟着一探究竟时,一眨眼就看不见人影了。
叶长安蹲在路旁的屋顶上,审视着跟踪而来自己的人,记下对方样貌后,朝刚才的反方向往醉仙楼跑去。
这个人一跟上他,他就发现了。所以他故意向醉仙楼的相反方向走,又多绕了两条路才甩掉此人。
叶长安轻踏屋顶,如飞燕掠过,边行边思索,近日打探他们的人不少,但叶隐和江云修偏偏留意那位庆都来的人。为何是庆都?
方才那人一身锦缎,但并不会武功,又似乎对他很感兴趣,难道此人认识他?
心中众多疑云,他想回到醉仙楼后,找叶隐好好问问。
而此刻的醉仙楼内。叶隐靠在软椅上,从容地听着江云修禀报的消息,眼见苦药的热汽袅袅,突然问道:“长安呢?”
左清川张嘴想说叶长安是帮他买吃的去了。
一旁的江云修却先一步说道:“长安刚才去宅子附近转了一圈,很快就离开了,但似乎引起了那个人的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第16章 需要
左清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知道遮月楼的眼线遍布各处,但没想到他突发奇想让叶长安帮他出去买吃的,也会被自己人盯上。
不对,不是突然盯着的,遮月楼的人似乎一直在暗中跟着,更像是在护着这小崽子。
左清川恍然明白接下来的事就不是他应该听的了,于是随便找了个“外头天气不错,我把药材拿出来晒一晒”的借口匆匆离开了包间。
叶隐望着合上的房门,眼中带着些赞赏,而后对江云修继续说道:“你方才说那人的确是从庆都来的,还同时给几个门派下了帖子?”
看来此人并不是专程为了遮月楼而来,十之八|九是朝廷派来武林大会劝解招安的官员。
江云修颔首,“我们暗中跟了那人一路,发现他是从官驿出来的。主子,那位大人盯上长安,莫不是看出了什么?”
叶隐无言思考,并不急于表态。他静靠着软垫,拇指轻拨着掌中的珠串,坠着的铜色穗子随之晃动,珠子分而又合,发出清脆的相碰声。
良久,他才发话:“子韫。”
“属下在。”江云修颔首待命。
“盯着那个人,一旦发现他向庆都传递关于长安的消息,立即截获。”叶隐缓声慢叙,眸光忧心不散。
“是。”江云修应声,后退了两步,正欲下楼调派人手,但实在忍不住心中疑惑,顿步对主子再问,“主子,我们真的不告诉长安以前的事吗?”
叶隐抿着的唇微启,而后再次合上,默叹一声,说道:“我要他安稳地回到庆都,而在这之前,他不能成为这盘棋的变数。”
他总有一天会告诉长安过去都发生过什么,只是在这之前,他想先为长安铺好后路。
更何况若是让长安知道他之后要做的事,以那孩子的操心性格,计划恐怕无法进展下去了。
叶隐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长安那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又气又恼地抱怨他不知道照顾好自己,但又说不出一句狠话。想着,叶隐的脸上隐隐浮现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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