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这么放了岑辗,保不齐会有纰漏。
思略着,杨文晖一改面色,笑着说道:“岑大人行事果决,智勇无双,不愧为圣上亲指。”
他说着,眼神示意一旁的几名衙吏,“来人,为岑大人好好检查一番,切不可懈怠!”
“是!”衙吏即刻领命,向岑辗靠近。
岑辗厌恶地蹙紧眉头,愤然喝道:“杨大人,你这是何意?”
杨文晖依旧如往日一般温和亲顺,笑着说道:“岑大人,本官听闻陆渊渟手段非常,恐大人因公受伤,无法向圣上交代。你我同在朝中办事,还望体谅!”
“你!”岑辗见衙吏探查着自己的衣袖,一巴掌打开了他们,大步走向杨文晖,在他面前冷声道,“杨大人,你好自为之!”
今日之辱,他总有一日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杨文晖却是不屑地冷笑,目送拂袖而去的岑辗,又见陆渊渟被带上了囚车,他满目喜色,旋即低声对身旁亲信说道:“即刻传信回庆都,将此事报给敬王殿下!”
亲信垂首:“是,属下这就去办!”
蒋济钢刚驾马离开不久,也命人速速传信回都,让太子殿下早做打算。
不论如何,他今日也算是出面了,杨文晖想邀功为自己脱罪,就必须带上他,否则谁都别想好过。
岑辗焦虑非常地回到衙门,坐立难安,一连好几日彻夜不眠。
他想进牢房再看陆先生一眼,可杨文晖提前下过命令,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但岑辗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陆先生谋算过人,从未见过差错。那日突然叫他过去,又对杨党的到来没有任何意外,难道是还有其他意图?
他沉思着在房中踱步,回想陆寒知当日与他说的每一句话。
“陆某初见大人,便知您敢数天地不仁。”
岑辗猛然吸气,瞬间明白了所有,惊起一身冷汗,他必须要找机会求证自己的想法。
前朝余孽陆渊渟被俘的消息八百里加急传入庆都,没过几日便有旨意送至越州河道衙门,命杨文晖即刻将钦犯押入庆都,等候发落,又召运河司法官岑铭毅回京述职。
岑辗既然要避嫌,便领先押送队伍一步赶往庆都。杨文晖自然也不拦着,将大部分人手都用在看顾钦犯这件事上。
端坐于囚车之中的叶隐听着岑辗的马蹄声渐远,微笑着缓缓睁开双眼。
只是令杨文晖没想到的是,打马而去的岑辗竟在当日城门关闭前,乔装成普通百姓偷偷返回了越州城。
岑辗穿入小巷,在夜幕降临之后,走向了之前的施粥雨棚,推开了那扇他与陆寒知初见的房门。
躲在屋中的柯云兰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生怕是杨文晖的人找来了,吓得双手握刀,怯怯地缩在角落。
岑辗借着昏暗的月光,隐约看清了屋内情况后,赶忙回身将大门关上,低声解释道:“下官岑辗,是此次查访运河的钦差。姑娘,我们见过的。”
先前杨文晖在私宅中宴请他时,屋内的这位姑娘便是在席上为他斟酒的人。
至于角落被捆着的几人,他看着是有几分眼熟。
“你是岑大人?”柯云兰知晓来人身份后,终于卸下了防备,仓皇起身后,又在岑辗的跟前跪下,紧跟着便要叩拜。
岑辗赶忙拦着,“姑娘不必行此大礼!”
柯云兰隐隐有些哽咽,但还是强忍着惧怕,攥着岑辗的衣袖请求道:“岑大人,民女名唤柯云兰,是前任越州河道衙门主簿柯维之女。民女有冤,求大人相助。”
岑辗闻声屏息,很快便反应过来事情的原委,问:“是陆先生让你在这里等我的?你先起来,同我慢慢说。”
他说着,双手托起了柯云兰。
柯云兰重重颔首,从怀中拿出自己一直护着的证据,双手递给面前的大人,郑重道:“岑大人,这是建越两州参与运河修筑工事的各商会老板写下的供词,指认河道衙门总督杨文晖与河防营总兵蒋济钢乃此事主谋。”
“还有。”柯云兰从角落提来一个沉重的包袱,一并交出,“各商会与官府往来的账簿,都在这里了。岑大人,民女愿做人证,只想还百姓一个公道!”
她听到杨文晖说她父亲也涉及其中,但她父亲在幡然醒悟后想与越州巡抚举报此事,怎料还是死于非命。
既已知晓柯家有罪,她便不会再为父亲开脱,只是想承父亲遗愿,替他赎罪。也好让父亲在炼狱中,少受些苦痛!
岑辗的目光紧锁着手中的物证,想起那夜严查货船时,他看见陆先生的身影出现,竟然还有过怀疑。
如今想来,只觉得自己愚昧可笑!
倘若他真的查到了什么,杨党能轻易放过他吗?这些证据恐怕无法安然送回庆都。
而陆先生那日与他相见,故意留话引他来此处,而不是直接把证据交到他手中,想来是猜到杨文晖定然不放心他,会对他搜身严查。
他这是又欠了陆寒知一个天大的人情!
岑辗长叹了一声,心中更觉敬佩,随后看向角落的几人,问:“他们是谁?”
柯云兰立即解释道:“陆先生说,他们是准备去销毁迁户安置款证据的衙吏。”
见岑辗面上又是一惊,柯云兰再一次跪地请求:“岑大人,陆先生说他看人一向很准,所以此一遭旦夕祸福,就靠大人您了!”
岑辗终于明白为何会觉得这些人眼熟,他俯身托起柯云兰,声音掷地有声:“本官定会想办法救出陆先生!”
只是他一时想不通,陆先生为何一定要走这趟刀山火海?
作者有话要说:
[1]“积石有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出自宋代郭茂倩的《白石郎曲》
感谢观阅!
第54章 同僚
分明已是月上柳梢头,可庆都的朱雀街却越发热闹了。
走贩将托盘挂在脖子上双手托着,沿路叫喊着,不管遇到认识的或不认识的,统统热络地上前介绍,被人驳了也不气恼,继续奔向下个客人。
他穿过了挂满红灯笼的木桥,再往前些便是这条街上最繁盛的地段,那里有着各式商铺,俱是他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佳肴琼浆,仙乐美人,他这辈子只要能进去一回,就是死也无憾了。
不过那儿的客人根本看不上他的货,他自然不进去自讨没趣。
想着,走贩在街口转悠了两圈,就准备往回走,可他刚转身便迎面撞上一辆驶来的马车。
他惊慌地后退了几步,踉跄着跌倒在地,怀里的胭脂水粉洒了他一身,脸上身上一块红一块紫,样子看着很是滑稽,但他此时心里只剩下恐惧,连忙跪地求饶。
“你这人怎么不长眼啊!也不看看我们家老爷是谁!”车夫指着走贩怒斥。
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来朱雀街晃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走贩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哆哆嗦嗦地道歉:“大爷,小的不是故意的!”
车夫还要继续叫骂,忽听车里的人出声:“不必为难他。”
车内的人缓缓向开帘子,瞥了地上的走贩两眼,随手丢了一锭银子后,对车夫说道:“继续走吧,今日是褚大人摆宴,去晚了可不好。”
“是,小的这就赶路。”车夫恭敬地回声,再看向走贩时,眼里瞬间又变回了之前的不屑,“今天算你走运,还不快滚?”
“是……小的……小的这就滚。”走贩颤抖着捡起地上的银锭,顾不得吃饭的家伙,着急忙慌地跑出了朱雀街,生怕被人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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