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缩进了街巷角落,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边看着手里的银锭,“有钱人出手还真是阔绰,就算没了家伙事儿,这些钱也够我生活好一阵了!”
不过他方才听那马车里的人所言,想必也是位大人。
走贩掂了掂手里的银子,不由得在心中唏嘘,这年头当官的都富得流油,哪儿还会有什么青天父母官啊!
马车缓缓停在了朱雀街聚福酒楼前,刘文荣俯身下车,抬眼便见从前头的马车上下来的是熟人,遂唤道:“王大人!”
王大人见喊话的正是工部侍郎刘文荣,随即应声:“刘侍郎今日也来了,真是幸会啊!”
“褚大人摆宴,礼佛寺工事就算再忙,本官也没有不来的道理。王大人说呢?”刘文荣大步走来,与王大人一同上楼前往包间。
王大人附和:“正是正是!”
今日宴请他们的,乃礼部侍郎褚明沣。单论官职,一个礼部侍郎确实不足以让他们如此礼待,他们看中的是褚明沣的家世背景。
褚明沣乃侯府世子,其父朔阳侯出自当今太后的母家。太后当年还是齐治帝的皇后时,是皇上为朔阳侯亲封的侯爵,赐地朔阳。
此地位于建越两州之上,把湑河下游要处,掌一方沃土,褚家更是如日中天。
作为朔阳侯府世子,褚明沣的资质自然是不差的,在科考上一举夺魁,先任翰林院修撰,后入礼部任职,还与吏部侍郎之女结了姻亲,其背景在朝中无人可比。
眼看太后寿辰将近,礼部以太后礼佛为由,向工部提出修建礼佛寺为寿辰贺礼,经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圣谕此事交由工部主理,礼部督办。
褚明沣既任礼部侍郎,又是太后的亲侄子,监修礼佛寺一事,自然落到了他的头上。
工部侍郎刘文荣不用多想便能猜出褚明沣今日宴请的目的,必是为了礼佛寺而来。
刘文荣没有多言,与王大人一前一后进了包间,见其他几位大人也都到了,环顾了屋内一圈也没见着褚明沣。
王大人:“褚大人还未到?”
刘文荣随口道:“想来褚大人是有要事耽搁了,咱们等等吧。”
他落座席间,将主位留了出来。
在座的几位官员应了几声,想到闲着也是无聊,便聊起了近日庆都的一桩大事。
“潘大人,你说那位新任的锦衣卫千户究竟是何来头?”
“这……我也不清楚,坊间传什么的都有,有说是哪位亲王的风流债,也有人说是……前朝那位留下的。”潘大人不敢放声,只能压着声量闲聊。
就这么短短几日,大街小巷的茶楼里编排了不少关于叶辞川的传闻趣事,什么灭悍匪救一方民生,挑群雄登武林盟主,率亲信解滨州危困,还有什么武林义士竟是皇室血脉,朝廷江湖将为一体……
说得是一套一套的,听着也挺玄乎,但皇室血脉这种事,民间笑谈便罢了,他们可不敢乱说。
言语间,众人听到门外传来疾步声,有人从外头推开了包间房门。
一身常服的褚明沣畅笑而入,致歉道:“劳烦各位大人久等,意正刚从宫里出来,不好着官服赴宴,便绕道回府换了身衣服,还望各位见谅!”
“褚大人一心操劳公务,我等自然明白!”刘文荣说着,为褚明沣斟了一杯茶。
褚明沣对此很是受用,客气地接过工部侍郎递来的茶盏,顺势道了声谢。
他喝了口茶水润喉,后道:“方才听各位大人提起了那位叶千户?”
刘文荣颔首:“正是,褚大人怎么看?”
褚明沣笑了笑,也不提叶辞川的长相,只说:“这位千户大人日日在城中巡防,看起来很是尽责。”
众官员跟着笑了两声,但他们心里都明白,叶辞川再尽责也没用,他明明是个在北镇抚司当值的千户,却被分去城中巡防,根本到不了御前。
皇上明摆着就是要提防叶辞川,又不安心放虎归山,这才随便丢了个无关紧要的闲差。
提到此人,刘文荣想起了一件事,遂低语道:“本官听说敬王前几日宴请时,顾念叶辞川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其实是喊了他的。”
“可当日宴席,未见他出面啊。”潘大人惑然。
刘文荣嗤笑:“是啊,据说他一口回绝,为人很是孤傲。”
一旁官员对此不屑,冷呵道:“他这哪儿是孤傲,分明就是不识好歹!”
叶辞川有军功在身,又因是武林盟主,在江湖中极有威望,敬王殿下是看在他有些能力在身,才予些青睐的。谁知他如此不会审时度势!
王大人见势,出面打圆场道:“本官也为敬王殿下感到不值,他日定要好好教训那叶千户一回!不过今日褚大人唤我等前来是为了何事?”
褚明沣抬手鼓掌,示意上菜上酒,随后便有轻罗裹细腰的美人托着银盘款款而来,将珍馐美酒放在了桌上,徐步退到了一边。
“这是?”
褚明沣并未直言,而是笑着动筷:“意正在朝中多受各位大人照拂,如今又同在敬王手下办事,我等更当齐心协力才是。今夜不为别的,就是同僚之间的便饭一场,各位大人不必拘束!”
刘文荣闻言举杯邀饮:“褚大人才思敏捷、学识匪浅,又备受圣上与太后的青睐,是本官要仰仗褚大人才对。”
“是啊!”众官员举杯附和。
褚明沣顺势道:“那么我等往后便同进同退,共为敬王殿下某事!”
众官员:“那是自然!”
褚明沣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笑着说道:“礼佛寺一事,其中的好处你我都明白,还望诸位大人尽心劳力。那些不该出现在台面上的事,烦请各位帮忙遮掩过去。”
他说着,余光扫了一眼旁边候着的美人们。
美人们意会,立即上前帮各位大人斟酒,香帕轻扫而过,媚眼如丝,意图勾人心魄。
刘文荣与其他大人相视几眼,心中早就明白褚明沣的用意,加之此事确实对他们也有好处,便没多犹豫地答应了。
此时的朱雀街上,叶辞川身着青绿色锦绣服领着几名锦衣卫巡视而过,瞧见酒楼下停着的几辆马车,默默在心中盘算着什么。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庆都的大街小巷巡防,听了不少关于他的传言,其中诋毁声不少,但他并不想理会。
与前几日拒绝敬王谢承昶的邀请一般,他从小在穹山上长大,除了遮月楼的人,近乎没有接触过外人,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与其得罪那些人,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还会让皇位上的那个人起疑心,不如他干脆统统不接触。
跟在叶辞川身后的锦衣卫散漫地走着,丝毫不把这位新来的千户大人放在眼中,看到前头有人打起来了,也没有半分想帮忙的意思。
巡防一事本就有五城兵马指挥司负责,他们被分到叶辞川手下办差,每天都在城里无所事事地转悠,真是倒霉!
叶辞川回首,淡漠地冷眼扫过几人,而后阔步走向不远处打起来的几名人。
走进一看,是几人正教训着一名十五六岁、衣服破破烂烂的少年。
叶辞川抬手拦住了一人手中砸下的木棍,而后上步回身侧腿踢掉了另一人手里的扫帚,动作干脆利落地推开了几人,却又不伤及他们分毫,只几招便试出了对方的深浅。
这些人看似出手凶狠,但其实都留有余地,明显是在演戏。
当他看清一身狼狈的少年是何人时,更确认了心中的想法。
掌柜的见势,指着小乞丐叫骂:“再让我看见你来店里,就不是打一顿这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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