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轻灵的触摸震动,俞任感觉到那股子她使用五号电池前恰恰缺乏的情-潮涌动。她绷紧腹部,深呼吸后才问,“小海说了?”唇又不自觉地摩挲着袁柳的额头。
“嗯。”袁柳说不能比较的,那两口子是干柴烈火,咱们是湿的。
觉得这话不对的俞任皱眉,摘下眼镜揉眼睛,不想又开始打哈欠。袁柳抱她,“咱们去卧室睡吧。”俞任刚要反驳,她马上解释,“就是睡觉。”
女孩换了睡衣和俞任重新相拥时,俞任惊觉她的警戒线又退了一公分,“小柳?”她喊偷笑的女孩。
“俞任,我喜欢和你这样贴着。”袁柳蹭她下巴,“我从小就自己睡,有时也想知道被抱着的滋味。我妈……我妈对我很好,开始并没有这么亲。长大后,娘儿俩再抱着她也觉得尴尬。”
我特别怀念上个月在酒店的那一晚。你的怀抱真踏实,虽然我感觉神识飘飘浮浮,但很安心。那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人拥着入睡,“够我咂摸了半个月。”袁柳虽然“嘿嘿”笑,俞任听了心却酸涩阵阵,她盘紧女孩的腰,歉意地用脸贴着袁柳的,“你说‘知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嗯。我永远忘不了那一晚,被爱着真好。”袁柳又闻了下,“俞任,你有点香。”
“因为我用了沐浴乳。”俞任不知道如何爱眼下这个调皮又细腻的女孩,心软得快化时,袁柳的呼吸倒变得规律起来,她睡着了。
俞任往枕头下滑了滑,入睡前忽然冒出个念头,“你真舍得她飞走?”
年近三十,俞任的心越来越结实,对得失看得越来越淡,淡到哪怕开始和袁柳确立关系,也告诉自己如果分手对袁柳更好,她也能泰然接受。
接受意味着剥离,是自己拿着手术刀强行剥离粘连的组织:她们共同的记忆,曾经的目标,相似的灵魂,契合地交流,还有无数生活累积的习惯与依赖。俞任不知道那一天要是到了,她能不能下得了手。因为眼下这个女孩,她死死抓着自己衣襟,她说“被爱着真好”,可她可能不知道,俞任才是该说这句话的人。
还是丰年运气好,俞任入睡前剩下这个模糊的念头。
也不是,我运气更好。俞任最后纠正。
*
作者有话要说:
20号左右正文完结。
第223章
忙过双十一和双十二,俞任觉得该是时候去看看袁柳。
女孩的大学生活适应得相当好,从袁柳给俞任的留言可以看出,“我觉得‘适应’这个词有被动和主动两层涵义。被动层面上需要了解课程和老师、校园能提供的资源和环境、集体生活和同龄人关系的处理,而主动是指我得明白自己的目标以及做好规划,在这一点上,学校里没有人可以帮自己,必须我亲力亲为。”
俞任知道在感情上,袁柳也经历了“主动适应”和“被动适应”两个过程,无论哪种对她的年纪都极为不易,所以她要给袁柳一点儿惊喜,哪怕这是袁柳早已期盼、现在却不再提及的。
特意精心搭配了一身半高领收腰裙,对着镜子前后检查小肚子和臀部后,俞任只能认命:小肚子花了不少气力终于平息,而臀部却天生疲软无力生长。头发也是请格劳瑞啊做的齐颚卷曲款,干练依旧,还多了几分俏皮。
俞任本来觉着这样太过年轻,不符合自己的年龄,大姑娘指着外面的时尚大妈说,“俞任姐姐,你在体制内的保守习惯现在可以改改了,学学大妈们烫头的热情。”
再凑近小声说一句,“真要烫个七老八十的,你想做小柳的姐姐还是妈?”
听说俞任元旦想出门一趟,印秀贴心,说不如多休息几天凑个一周,公司现在一切平稳有她在就好。俞任说要不了那么久。
“要的。”印秀温暖的声音让卯生都侧目,“而且你要在30号就赶过去,提前订好酒店,免得明天人太多。”
元旦出门,还要提前去看俞晓敏,二十九号晚上去拍亲妈的门时,俞晓敏就已经推测出女儿这个假期将离开柏州。难听的话不用讲了,毕竟讲了也白讲。俞晓敏转而说点人之常情:“差这么多,有一天她甩了你怎么办?”
好多结婚的人都提前思考离婚了将如何是好,对感情里的人而言,应该敢于思考分手。俞任说我想过,我并不能怎么办?我还要继续生活,也许还能继续爱。这是袁柳帮她唤醒的能力。
“哦,爱到我这个年纪爱不动了就去广场跳舞?”俞晓敏坐在女儿面前沉吟了好一会儿,“彩彩,妈到这个年纪也开始糊涂了,怎么一下子就五十几,我还没搞明白过日子是怎么回事儿?”
好多人一提到过日子,就不假思索:有个伴儿,三餐饭。我不想要伴儿,对吃也不执着填饱肚子就行,有时仅仅梦想着牵着个孙女而已。俞晓敏问,你真不生?单身生育也可以考虑的。
“妈,您瞧瞧,这就是你搞不明白怎么过日子的原因。”俞任说想着想着,你就把“日子”的重心从自己身上转移出去了。您这个年纪的人,退休后无非几样事儿:旅游养身带第三代,跳舞炒股再投资。我相信在这些路径之外,你能找到自己真正想干的。
“你是妈还我是妈?”俞晓敏说对,我都不想干,我再去民营医院返聘,周末回俞庄陪陪你爷爷奶奶。就是我烦呐,你自己的破事儿为什么每次都要我打掩护?他们俩老问你的大事,搞得我头大。
“哦,那您直接说实话嘛。”俞任笑,换来俞晓敏一句“滚,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想去上海干什么。”
神清气爽的俞任,没有俗事繁琐事挂心的俞任,开着车上了高速。听着音乐时她忽然想到那些年往返于柏州和上海的小齐——像逃难,也像急不可耐地奔向新生。小齐对柏州没有她这么浓的感情,因为她难以想象,“日子”这么个稀松平常的事儿能在柏州站稳脚。
开了几小时后到了松江,俞任在文苑路的酒店下榻,泡上自己带来的茶后她才稳神问袁柳,“还没听你说过元旦怎么安排呢。”
应该才下课的女孩马上拨通俞任的语音,“本来想今天晚上就回柏州,但是这会儿在地铁上,我要去接赵佳琪。”
袁柳说通过自招进入北京某高校的赵佳琪这学期很不开心,虽然和学神同处一城,但两人关系更淡漠,一个月见一次最多。醉心学习的前女友只是在闲下来时才回她两句,还在十一时直接定了酒店等赵佳琪。见面后拿出打印好的人体内部构造图,说要和赵佳琪正式探讨下,对着图。
俞任听着袁柳一口气说完赵佳琪的遭遇,她说哦,那你们注意安全,好好陪陪你朋友。
“要劝要陪的,因为她想退学回柏州复读,不愿意留在北京了。”袁柳最后才问俞任,“等我劝说好她,最晚二号一早就回柏州,对不起啊。”
俞任说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挂了电话后坐窗前发呆了半小时,惊喜泡了汤,她老人家在二字头的最后一年即将来临前,被女朋友热情仗义地拦住了。
袁柳晚上九点时陪赵佳琪回到了松江,陪老同学开了房间后也在另一侧睡下。赵佳琪一路没精神,进酒店说了没两句就开始哭,“我不想喜欢她了。”
从舔狗一样追着她,到刻意拉开距离专注自己的学业,我以为高考后会不同。其实没什么不同,她可能对我还是特殊的,拿着图纸告诉我该从哪些角度着手,可我觉得自己像个工具人,还不插电。
赵佳琪说袁柳,你累不累?我觉得喜欢一个人挺累的,无论和她处于什么关系状态下,亲密或者疏远,还是若即若离,无论我是小心还是亢奋,甚至想平常心地对待她,但是都不对。只要还喜欢她,一切都不对。
喜欢一个人不累,无法获得同频道的呼应反馈才累。袁柳觉得她没有立场劝说朋友“放下”,旁观者也不能调整频道波段。她陪着赵佳琪一晚,等她情绪稳定后才得空看看手机,而俞任没有再发来任何信息。
无声也是一种心领神会的频段。袁柳睡到第二天快中午,带着朋友逛逛自己学校。而她不知道俞任还等在上海,她自己开车重游这座城市,没有约任何朋友老同学,打算一个人重走那些熟悉的打卡地点。只不过职业习惯熏染了她,最终俞任对着点评网跑了好几家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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