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啊?袁惠方得意地喝一口茶,这他妈就叫人性!她小时候,城中村还真的是一个村时,就有家里条件好的农户家被眼红的人一夜全拔了地里的作物。
“人家见不得你好,哪怕无冤无仇。”袁惠方说。
“可俞任姐姐不就对我特别好啊。”袁柳心里谁都要拿来和俞任比。姐姐每周给她打电话问学习情况,放假总想着带自己学习或者出去玩儿。哪怕现在她身边换了个跟班,那个博士姐姐春节回来就成天陪着她们。
“小俞那是一般人?”袁惠方说,“所以人家考名牌啊。个个都他妈考了名牌又好心眼,睡一觉醒来就是共产主义了。”
晚上八点时,店里的客人只有一两个人,袁柳在餐桌上写作业,袁惠方坐在门前看着已经大变样的城中村。宿海洗完第七个客人的头,出门找袁柳玩会儿顺便抄点作业。
她走过袁惠方时,同龄人中显得高大的身材让大人每每吃惊,“小海,你又长个儿了吧?”
“对啊,我妈说我别长了,我哪儿管得住这腿?”宿海坐在袁柳对面,开始抄作业,袁惠方看着两个日益长大的孩子不禁恍惚了下,她伸手看自己的掌心,比小柳刚来家里时,这双手已经变得老而粗糙,手背还有不少色素沉淀。
宿海坐下时比袁柳高了一个头,因为这个头的原因,今天她被老师安排坐最后一排。袁柳举手,“老师我可以和宿海坐一起吗?”
本来对换位置无所谓的宿海在那一刻被感动,她从口袋掏出半袋橡皮糖,“给你。”
袁柳说一起吃,两个孩子就写一会儿作业吃一颗糖。一片静好的晚上会在九点时落下帷幕,届时宿海回家,袁惠方关店,小柳洗漱睡觉。
要是孩子长慢点儿该多好?袁惠方将杯子送到嘴边,手里倏的空了,好些日子不见的刘茂松抢过杯子自己一骨碌喝完,他手里敲着把长扳手,眼里透着走投无路的凶光,“袁惠方,咱俩的事情该说道说道了吧?”
“说什么?去法院说。”袁惠方站起来要抢回杯子,却看到刘茂松拿扳手指着她,“你他妈不是要离婚还打定主意不出一个子儿吗?我要你做不成生意。”
话音落下,他扬起扳手将快餐店橱柜敲碎,剩下不多的豆芽肉片鱼块全踹到了地上,袁惠方想拦也没拦住。吓得客人面面相觑后放下筷子就跑,刘茂松看着狼藉一片很满意,“今天给你个面子,挑了晚上来砸。改天你收拾好了,我趁着中午人多时来砸。”他学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还拉出收银抽屉,将里面剩余的票子都抓进自己的口袋,随后扛着扳手后点根烟就离开。
袁惠方追在他身后骂,“狗日的你不得好死!”
“我不得好死你也别想好过!”刘茂松回头剜她一眼,“你给老子等着。”
袁柳看到这一切脸色也变得苍白,她看着被砸坏踹翻的橱柜心里难过极了,这是她和袁惠方生活的希望,被活活全糟蹋了。眼泪漫出后,她追上刘茂松,“你还我妈的钱!”
袁柳拉着刘茂松的胳膊不放手,见他要挣脱,狠狠咬来上去。
“你找死啊臭丫头。”吃疼的刘茂松手里板棍砸向袁柳的腿,手却被跟上的袁惠方拉住,“我要你死!”
这要死要活的一家三口就在路上扭打起来,局势不明时,吃完最后一粒橡皮糖的宿海跳出店外,“小柳,我帮你!”一米六几、一百三十多斤的体重以禁区內抢头球的方式弹向前方,刘茂松瘦板的身板一口气被闷住,整个人被撞得眼花脑晕,撞到宿海胳膊肘的舌头蹭到牙关还出了血。
宿海拉着袁柳怒视刘茂松,“还钱!”
袁柳则拉着袁惠方,“妈,报警!”
袁惠方抢着刘茂松的扳手,另一只手死抓他衣服,“姓刘的,你他妈死定了!”懂法守法的袁惠方指着自己的饭馆,“你这叫寻衅滋事,老子和你离定了!”
第111章
民警耐心地对袁惠方解释,“他这侵占财物数额拢共两百多块,也没有造成什么人身伤害,够不上刑拘。”但对于反复闹腾属地治安的刘茂松,还是做出了行政拘留和警告的处分。民警也知道这两人关系恶化,只问刘茂松,“你家里有没有人来?你也有申请复议的权利。”
刘茂松蔫在墙角,“没。”他又可怜兮兮地看了眼袁惠方,曾经对他无微不至照顾的人扭过头当没看见,“那谢谢民警同志,我先带孩子回家了。”袁惠方彻底看不起这个男人,闹事时没脑子,出事时找别人。不去大街上要饭真是对不起这个天赋。
临出门前有个女民警喊住宿海,吓得陪同前来的毛信霞连忙解释,“我女儿才十岁多一点。”也就是撞了下人,不会要记入档案吧?
“我就是看她这个年纪这个身板才有兴趣,”女民警说她丈夫是体校老师,问宿海愿不愿意练体育?
“练什么?”宿海想的是排球篮球之类。
“链球。”女民警笑着道。
“谢谢阿姨,我不练链球,我想剪头发。”宿海对理想忠贞不贰,毛信霞的脸则红一块白一块,出门后她看着宿海,难以想象以后女儿穿着紧身运动服系着大腰带甩出链球时大吼一声的模样。
“谁让你逞能的呢?他是大人,你可以叫别的大人啊。”毛信霞还是训女儿。
宿海说她顾不上了,当时是要撞开他,结果胳膊肘自己甩上去了。她和袁柳手牵着手,“小柳个头比我矮都没怕呢。”
袁惠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小海,阿姨谢谢你。以后听你妈的,刘茂松我来收拾。”
“怎么收拾?”毛信霞说这才拘留两天,他要是出来还捣乱怎么办?
“怎么办?老子回去就开店,趁着他进去这事儿赶紧离婚。他抗诉也不行,缺席也不行。我花多少钱多少时间都要把那不要脸的给踹了。”袁惠方说她爹妈当年脑子一定进了水,怎么找这么个货色害自己半辈子。“走,回去我炒几个菜,咱们吃顿宵夜,今天太晚你们娘儿俩别回家了,就在我家休息吧。”看毛信霞脸色犹豫,知道她想起了家里的儿子,袁惠方说她去给老太太打电话。
对于无赖,好多人都压根没法子,因为拉不下脸把自己也和无赖搅合到一块儿,而且法律也不能事无巨细地限制出无赖的轻度破坏。但袁惠方说她有法子,花点钱的事儿。且她遵纪守法,让袁柳放心,“妈肯定不会像那个蠢货一样进去的。”
这次方法不是单打独斗式的手提撬棍坐在门口,也不是找刘茂松的兄弟老娘去哭诉施压,袁惠方悄悄找了个有点社会关系的远房亲戚,“每人两百块。”
刘茂松出来第一天就被拉到城中村附近的工地被胖揍了一顿,耳边响着南腔北调,“打死这个龟儿子!”“削死你!”“日你个先人!”
他被人打得脸色青紫鼻血直流耳膜震荡时,此时袁惠方在厨房里安神端锅颠勺,重新洗刷一清的小店也焕发了生机。围裙中的电话响了,袁惠方气定神闲地接了,“啊?拔毛了?好啊,辛苦表哥了。”那头说下次拔毛再找他,袁惠方说那肯定的,表哥你家店技术好。
正巧店里没生意的毛信霞来嗑瓜子聊天的毛信霞听得一愣一愣,“拔毛?买鸡和鸭了?干净吗?帮我也拔一只。”
袁惠方嘿然一笑,“好啊。”
刘茂松知道这事儿和袁惠方脱不了干系,可他不敢上门闹,也遵纪守法地去报了警。警察上门问袁惠方,她说谁打的?打得好!我要不是在店里忙活也去补几脚。这狗日的我天天拿着撬棍等着他来呢。
“诶,老袁,你把那玩意儿收起来,多不像话?”民警临走前嘱咐,“你一个女同志别成天狗日的狗日的,多难听。”
“诶,听您的。”袁惠方收起撬棍拿起锅铲,转脸嘀咕,“怎么了?女同志就不能骂人?”再看毛信霞,发现老姐妹眼里闪着狐疑的光,“看我干什么?”
毛信霞伸出根大拇指,“惠方姐,你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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