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年忙说小海怎么了?没事没事,剪不好大不了姐姐剃光头。宿海则又放下剪子坐在坏丰年身后哭了起来,“他是山下——”边哭边问小柳,“什么?”
“智九。”袁柳蹙眉,抱着宿海的头,“好啦,好啦。现在晓得了吧,人心隔肚皮。”
毛信霞这才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哭什么?叫你网恋加早恋!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宿海的弟弟邵君涵则跑到姐姐身边抱住她的腿,大大小小的人都来哄这失恋的小姑娘。
差点被剪成阴阳头的坏丰年穿着罩衣也来劝宿海,“没事啊没事的,是网恋?那更没关系,不就是个说不拢的网友嘛。”
宿海哭了会儿,还是很有职业操守地擦干了眼泪,“我给你剪完。”
坏丰年说不用了,真不用了。但是架不住小姑娘手劲儿大,肉嘟嘟的双掌压在她肩上,虎虎生风杀气凛冽,宿海大眼一抬,表情坚定,“剪!”
坏丰年终于剪成了个平头,还倒出四十多块钱,带着两大一小三个孩子去吃了冰淇淋,更搭上了自己的一段隐私,“网友这个不行就下个嘛。谈恋爱真喜欢人家了,见都见不到才叫苦。”
抓取核心信息能力最强的袁柳马上问卷毛,“丰年姐姐,你见不到你男朋友?”
丰年说不是的,我就是举一个我朋友的例子。她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却当她是朋友。这也罢了,那个人因为受到别人的牵连,现在在坐牢。要好几年才能出来。
袁柳第一次听说这么劲爆又成人的故事,她咬着勺子,“天啊。”
宿海已经暂时忘记了山下智久,她从弟弟的碗里又挖走一大勺冰淇淋,“帅啊。”
邵君涵看着被抢走的冰淇淋敢怒不敢言,虽然在家他有奶奶和爸爸宠着,但是对这个身材高大、脸色圆润、眼睛瞪起来凶巴巴的姐姐有点畏惧。“看什么看?你小孩子不能吃太多,闹肚子怎么办?”宿海瞥弟弟。
怀丰年说不够我这还有,反正我吃不下。
为什么吃不下?你那个朋友就是丰年姐姐你吧?袁柳毫不客气地揭丰年的伤疤。
怀丰年推了推眼镜,有些惊异地看着这小姑娘,“小柳啊,你真是——”长大了啊,更机智伶俐了。再过三四年呢?这孩子身上仅剩的那点儿娃娃气也会从脸上消失,那时她的小英姐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丰年惆怅时,宿海问你那个朋友有纹身不?
丰年说没有她还有点失望,“哦,那进去会不会被欺负?”
“不知道。”丰年叹气,想了会,“女犯人应该还好吧。”
宿海就继续“哦”,挖光了怀丰年的那盒。只有袁柳黑漆漆的眼睛闪过光芒,她马上低头没接茬。这晚送走怀丰年后,从来不进网吧的袁柳悄悄进了城中村的网吧,花了两块五毛钱主要为了搞懂一个问题:女孩子可以喜欢女孩子?
新世界的大门“吱呀”一声漏了条缝,袁柳用不熟练的搜索技巧找到了些网页,胡乱看了一通后袁柳脑子里注满了各种概念和新名词。最后她离开网吧已经是晚上九点。到家后袁惠方就问了句吃什么啊这么晚?
袁柳说就是冰淇淋,加上说了会儿话。妈那碗你放着,我来洗就行。
袁惠方腰病犯了,说你也别洗了,放着,明天弄也行。
女儿虽然“嗯”了声,还是站在水池边开始清理起来,泡沫略多,味道也刺激到鼻內,袁柳轻轻咳嗽了几声。咳了一通后,她继续洗碗,边朝街上张望着。
“这条街是咱们文苑街道最有意思的地方,一半是新城区,另一半是城中村。困扰附近居民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夜市的占道经营,还有油烟和噪音问题。”有几个人走到了袁惠方店门口边看边说,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她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人,还有俞任。
袁柳第一眼看到了身穿黑裤白衬衫的姐姐,虽然也为俞任剪了那头长发而可惜,但短发的俞任反倒更精干。她扭头也看到了袁柳,掖在耳后的灵动刘海扫过前额,她对这孩子眨了下眼,然后指了指前方示意自己在工作。袁柳就点点头,咬着下唇边笑边洗碗。
俞任在文苑街道工作后,就经常来袁柳她家门前这条街,街道办距离这儿走路只要十来分钟。有时俞任下班晚了就直接来袁惠方的小店吃点东西,袁柳猜想她今天也在加班。
她顺着俞任的身影看过去,发现她和前面的中年女人保持着半米左右的距离,挺着腰却微微低头,很认真地听着同事讲话,衬衫扎进黑色通勤裤中,勾勒出姐姐纤细的腰线。
想起姐姐可能还没吃晚饭,袁柳洗手就去冰箱中找饭菜,还好今天还有点存货。袁柳将还没卖出去的荤菜放在一旁,就等着姐姐来店里她再开火加热,自己则开始清洗青菜。
果然过了快半小时,那三个人又走回来了,整洁干净的店容让为首的女人驻足,“就这家吧?”
俞任笑,“不瞒文书记,这家店是我远房堂妹家的,菜肴干净可口,价格也公道。就是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打烊。”袁柳已经走出店,说没打烊,还有菜的。
她熟练地给客人端上茶水,自己则戴着围裙开始热菜。俞任介绍这就是我堂妹。
被称“文书记”的中年女人打量着袁柳,“小姑娘,你多大了?”
袁柳给他们端上饭菜,回答说初一了。本来店里的确要打烊,但是看姐姐走过去,担心她没吃饭就等了会儿。
文书记笑,“小俞你们家女孩子都这么能干?那我们沾你的光了。”夜市里的东西有些油腻,更重要的是它们大都占道经营,可能不方便以后做工作。所以她挑选这家看起来规矩整洁的店。
“你妈妈呢?”俞任边吃边问炒蔬菜的小柳。
小女孩的脸上溢出汗,她用袖子擦了下,“她腰疼,我让她先休息了。姐姐放心,我早就会炒蔬菜了。”说完不到片刻,加餐的炒空心菜也做好了。袁柳给客人端上,自己则勤快地重新擦拭着炉灶。
几人吃了小童工的饭后,是文书记坚持掏的钱。她站起来环视这家证照齐全的小店,“咱们街道的夜市都是这样的环境才能让消费者放心啊。”
中年男人连连点头附和,俞任则淡淡笑了下,眼神却落在袁柳脸上。走之前,她疼惜地摸了下袁柳的脸蛋,“累不累?”
袁柳说不累。俞任指了指桌子,示意那里给袁柳留了东西,最后说姐姐走啦。快点关门早休息。
袁柳站在店前目送着俞任,心里第一次被奇妙的满足感充满。摸着脸的她回头,发现桌上有个塑料袋,里面有两本书和一个栗子小蛋糕。俞任知道袁柳打小爱吃哪家店的,每次路过都不忘记给她带一份。
坐在桌前翻着俞任留下的书,一本叫《理智与情感》,另一本是《傲慢与偏见》,翻开后里面是俞任夹着的小纸条,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别从中只读到爱情”。
那读什么呢?今晚的食粮太丰富了,袁柳快速关上门,开心地拿起书和小蛋糕回了房间,袁惠方听到动静问你是不是开火了?
袁柳说是,又卖了三十多块钱。她去刷牙洗澡,对着已经生锈的铁框镜子看自己稚嫩的脸蛋,学俞任的模样也淡淡地笑了下。
第140章
听说白卯生抱了一个孩子回家,在接到王梨的电话后,赵兰顾不上血压飙到140,当即收拾了行李就赶回柏州近熙街金湖小区的师姐家中。
一进门,就看到卯生抱着个三四岁的瘦弱小女孩在腿上,王梨则愁云惨淡还强颜欢笑。看到赵兰脸色已经变了,王梨帮她提箱子,“阿兰,好好说。”
赵兰听师姐的话,说你先带这孩子回屋。留卯生在客厅里听她好好说。
“白卯生,你是不是觉着日子过得太轻松了非得搞出点什么刺激刺激我?”赵兰笑着坐到卯生面前,伸出手算起来,“小印进去前半年你都不工作,到处找律师,还让你师傅豁出去老脸给你找关系。”
怎么,人家进去了你放心不下,这是也要把自己送进去陪着作伴?那也不对啊,你应该去宁波当地拐个小孩,异地坐牢不算陪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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