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任姐姐,这是你小姨吗?”宿海觉得这位阿姨看着她们的神情很慈祥。
未婚待相亲女青年打量着两个小屁孩,再看俞任一幅好姐姐的样子,在袁惠方家店门口的小马扎上一屁股坐下,“我是俞任的姑奶奶。”开玩笑后就边喝茶边看着俞任和她们几人聊天。
俞任注意到联通店的玻璃门换了铁闸门,袁惠方嗑着南瓜子,“被那狗日的砸了,索性换个结实的。”全城中村都知道刘茂松在乡下赌博输个精光,问老娘要钱不成打上了宅基地的主意,被他另外两个兄弟给撵了出去。
“他就要来找我,非得搬回来?搬回来我养他?”袁惠方吐出瓜子壳,“我现在可就指望我们小柳呢。”
袁柳羞涩将期末成绩单捧给俞任看,两门一百,一门九十九。老师的评语是:你是个聪明、好学、礼貌又热情的好孩子。在你的帮助下,帮老师将班级打理得井井有条。新的一年,老师希望你保持这样的态度,继续加油。
“真棒。”俞任感受到什么叫“老怀宽慰”,她又揉了揉袁柳的苹果脸,“姐姐就知道小柳会努力的。”她顺势在袁柳脸颊亲了口,袁柳笑得更开心,“嗯!”
袁惠方注意到俞任这次又换了个伙伴,就是看着年纪比那两个大得多,“这是……你亲戚?”
小齐腆着脸,“阿姨好,我是俞任的姐姐。”话音落下,袁柳和专心剥着巧克力的宿海都看向她。
俞任耸耸肩,“是的。不过她已经读博士了。”
袁惠方差点就对着文曲星上三柱香,“博士啊?我的天,这该多聪明。你读什么博士?”
小齐说骨外科的脊柱外科,边说还边侧过身比划,“不过我这个培养方向也结合了神经外科。”她讲的袁惠方听不懂,但已经迫切拉起她的手说,“博士你给我看看我这个腰,一到阴雨天就酸疼得不行。”说着就要往上撸衣服下摆。
袁柳则心疼地看着妈妈,她见小齐面露难色,一双大眼睛就期盼而紧张地看着博士生。俞任这时开口了,“小齐姐姐,你好歹是个博士,临床案例看得不少,就帮袁阿姨看看吧?”
小齐说那我看看,我不是这个方向的,只能说个大概。话没说完就被袁惠方拖着手拉上台阶,“走!我去床上躺着,大博士你给我看看。”
于是小齐哭笑不得地看着袁惠方剥了四层衣服趴在床上任她检查,她留意到城中村这家装修很陈旧,而袁惠方最里层的秋衣早就磨得单薄。
其她人都来凑热闹,袁柳看得最专注。她知道袁惠方这个老毛病,阴雨天都会主动帮她按摩,她的手没多大力道,用力学着盲人推拿沿着袁惠方的腰肌推时,袁惠方会咧着嘴哼哼,“老子没给你吃饭啊?”她知道妈妈这一年多来赚钱格外辛苦,因为城中村群租被查得紧,袁惠方不得以将多人间全部改成了两人间。收入减少了就要找补,于是晚上她会去外面小吃街帮人洗碗赚些零花。
小齐检查完了后建议袁惠方去正规医院检查,中年女人摆摆手,“我还不知道?去了就是做检查拍片子,再给开药,又贵又不顶事儿。我还不如自己在家贴些药膏。”
“药膏也要对症,有些缓解疼痛的药膏对于肝病、肾病等患者不利的。”小齐初步判断她是腰肌慢性劳损,给了些生活建议后似乎让袁惠方不太满意,“你不是学这个的是吧?”
小齐说也学,但是她不能给袁惠方随便开药也没那个权力,最后她看着袁柳,“你妈妈别累,注意坐姿睡姿,不要翘二郎腿就好。”袁惠方刚才可是翘着二郎腿嗑瓜子的。
小柳睁着眼睛,认真地将博士姐姐的话记下。齐弈果则看着俞任,见女孩正带着笑意看自己。
几人又在店门口聊了好一会儿,俞任答应三儿她明天还来,而宿海已经吃了八块巧克力,连牙缝都黑了,对俞任露出满意的笑容。临走前,袁惠方非得给俞任一大挂自家做的香肠,“不能老让你给小柳买东西。”说完她又看着齐弈果“啧啧”了声,“你看,你认识的朋友都是厉害人,那个小卷毛考人民大学还去复读,这位又是博士。还有那个小白,长得可好看咧,怎么好久没见人了?”
俞任的伪装被袁惠方轻轻戳破,她怔住了,脸上有些为难,最后才说,“她去省城定居了。”再看向别处企图掩盖时,齐弈果却深深注视了她一眼,随即,这位博士生也看向了别处,将视线投在密密麻麻的城中村建筑上,“哇,这里要是拆迁了,该分多少房子啊。”
第85章
作为三把手的女性,也是医院领导班子里唯二的女性,俞晓敏和一把手齐书记一家关系相当融洽,更早早打消了一把手夫人对她潜意识中的忌惮。逢年过节时她会从俞庄带回父母做的土特产给书记老齐送过去,礼轻情意重,难的不是送一回两回,而是数十年如此。
对于老齐的老婆、体检科的老何,俞晓敏更急人所急难人所难,大到评职称,小到买件衣裳,她不是亲自过问就是亲自陪同。老何骂遍了市立中心医院的狐狸精或者潜在狐狸精,可是从来不说俞晓敏一句坏话。因为俞晓敏和她掏心窝子,“我也不是没想过再婚,但是为了彩彩还是算了。咱们女人不容易,工作不能落人后面,生活作风更要极为过硬。”
老何对俞晓敏的表态极为认同,“那可不,还要看着男人不作妖。”
这话俞晓敏就不能顺着接,而要反着夸,“作妖的男人不少,可齐书记就是难得的好男人,上回出去考察我们一个团队的去逛街,他第一个就想着给你找礼物。”
两个女人聚在一起时最热衷的还是互夸对方的女儿,老何说彩彩太优秀了,晓敏你不容易,单身这么多年都把心思扑孩子身上,幸好女儿没辜负你。俞晓敏夸齐弈果更加优秀,“交大临八多难进?也就是你家果果一门心思要去上海,按她的成绩读个清华也足够。还是何姐你会教,家里基因也好。”
老何比俞晓敏多一份操心,“我是愁她以后找男朋友结婚的眼光别太高了。上回那个医生说吹了,人家是规培的要回老家,分了就分了吧。今天中午见的那位可是我压箱底的了,不晓得能不能对上眼。”压箱底这位是国土资源局二把手的宝贝儿子,虽然以前瞧不上这两口子从乡下打拼来的,可这些年过去,没料到人家儿子成了蓝筹股。
俞晓敏说年轻人有他们的选择目标,如果都是让对方倾心的优秀,不可能不动心。
老何对此干笑了声,端起杯子喝水后就不再提这茬,她这姿态让俞晓敏还担心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琢磨了两轮后她确认没说错,是老何心里有事儿。她县理科第三名的智商此时开启——齐弈果一直以来恋爱都不顺利。
今天两家人的聚餐定在了银泰城,正巧齐弈果相亲也在这儿的咖啡店相亲。男方身高一米七五,脸圆肚子幸好不圆,穿着县委书记褐色厚夹克和深蓝西装裤坐对面紧张地喝咖啡,她注意到对方的坐姿是挨着半边屁股、虚沾着另一边的,一张嘴就堵得对方脸红耳赤,“你有痔疮吧?”
对方被这一问给打击得更如坐针毡,脸色极为不自然地否认,“我是有点腰间盘有点突出。”
“那来我们医院检查检查吧,我正好骨科的。”齐弈果黑框眼镜后的眼神有点凌厉,见对方开始走神,再和他说起读博的事儿。男方读的是城市建筑规划方向,齐弈果念脊椎,两个人大致了解了对方的学术切口后就没话说了。气氛有些尴尬时,齐弈果抓紧时机让他更尴尬,“你们的规划能被采纳多少?你们的规划如果有错误的话会不会坐牢?你看看柏州多少乱七八糟丑不可言的建筑,那规划的责任主体在谁?”
对方说他们只提供综合考评后的多个选项。齐弈果说真好,后路比我们脊椎手术的选择还多。
齐弈果还特别贴心地和对方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是不是个性太强了?不强不行啊。科室里女大夫太少,该我做的事儿一点都不会减,上次一个脊柱侧弯的病人,男的,一百八十几斤也是我抱的。切开后放椎弓根钉和矫正器累了我几小时,出手术室后满身大汗。再问男方,“你多重?一百五十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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