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四楼到了,俞任让袁柳在一遍等她,随着白卯生进门和印秀打照面。
印秀开门时看到两个女孩也吃了一惊,随即她立即热情欢迎两人进门,但俞任说,“卯生,我和那个小女孩玩一下,你们先聊。”
白卯生叉着腰目送俞任,再扭头看印秀房间,眼睛一亮,“诶,你这里好漂亮呢。”又看着印秀的似乎紧张的脸,“诶,你今天也好漂亮呢。”印秀画了工作时的淡妆,眉毛描得清淡了些,人看着温婉得多。
她拉着印秀的手蹦蹦跳跳进门,再坐在塑料小凳子上左看看右看看,等嚼完咽下嘴里的巧克力糖,“印秀,你家好干净啊。”
印秀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冷静道,“也不算什么家,就是个住处。”话音落下,白卯生已经坐到另一张空着的床上任自己弹了下,“真的舒服,我喜欢这儿。”在摊开腿,“哎,我住这儿多好,去八中更近了。”
面前的印秀心里一堵,“哦。”她走到白卯生面前,手指伸进那团软软的头发里拨弄着,“不让你住。”
第22章
打算和印秀聊个把小时的白卯生被迫延长时间,中间困得上下眼皮打架还被印秀劝说到她的小床上睡会儿。印秀就坐在一旁拉开窗帘,让外面暖洋洋的阳光晒进来。她闲来也没有读书的习惯,小房间里更没有什么娱乐,就抽出从酒楼里拿回的新旧两张菜单在上面涂涂抹抹。
先默写新菜名和定价,写了满满一页后发现白卯生睡得还香,那就再默写一遍旧菜名和定价。
白卯生侧脸有些婴儿肥,呼吸洒在印秀香喷喷的被罩上,迷糊时因为怕冷她拉下被子盖住鼻端,还是印秀悄悄拉下被子帮她露出了鼻孔。
印秀已经按照菜系、定价甚至后厨出菜快慢将菜谱重新梳理三遍,她背着新菜单上的三种酒价和打折价时也犯了困,撑着小桌子打起了瞌睡。
被窝里的白卯生醒了,她躺着任阳光抚摸着自己的脸,窗户上两色麻花状的晾衣线上挂着的衣裳摆动着,一件被印秀穿了好多天的羽绒服被挤在最里边。
俞任还没来?白卯生悄悄起来穿鞋想去找俞任,印秀已经被惊醒,她擦了眼睛,“我去看看你同学。”
俞任坐在袁惠方的联通加盟店门口陪着三儿,一会儿见她忙着充话费,一会儿去给袁惠方的大茶杯子续水。袁惠方喝水时偷着打量面前这个怪怪的女孩,“你也是柏州市人?”
“是的阿姨。”俞任本想帮小袁柳干活儿,可五岁小孩子听声辨脸的能力和小短腿的启动速度远超她想象。袁惠方甚至只用鼻孔示意了眼电视机,袁柳就明白地调低了音量。
“小袁柳在上幼儿园吗?”俞任关心三儿,问了不少问题都是学习吃喝,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她有些担心地看着三儿,“那她怎么晓得操作电脑收费呢?”
“我也不知道,当时配这个时人家教我,我哪里懂?没法子就让小柳来,她就认得阿拉伯数字,三遍就学会了。”袁惠方谈到这件事时还有些得意。渐渐又多聊了会儿,她知道这个女孩是八中的就多看了眼。直到没话聊了,她才让袁柳陪着姐姐玩会儿,玩什么随便。
于是袁柳搬来小马扎坐在俞任腿边和她大眼对小眼。俞任取出书包的纸笔,“我教你写字?”
袁柳点头,任俞任捏着她的收掌握用笔姿势,两人一教一学就到了下午三点半。
俞任发现袁柳特别聪明,这会儿她已经会写自己的姓名,认得了俞任的姓名。除此以外还学会了几句诗,也是俞任牢牢记在心里的: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十枝花。袁柳不仅会背,还学会了如何写。
俞任正夸孩子时,印秀下楼看着她笑,“她醒了。”俞任又看了眼印秀,觉得她身上有种难言的定气。
和三儿一起竟然忘记了时间,还好白卯生没嫌无聊还补了觉。俞任背起书包依依不舍地摸了摸小袁柳的脸颊,“那姐姐走了。”
袁柳眼睛忽然睁大,小手抓住俞任的衣角不肯松开。这个温柔姐姐不仅教她写字认字,还不会吹胡子瞪眼扔拖鞋,袁柳舍不得她离开。俞任拿出自己最心爱的卡通头圆珠笔,“这个送给你练习写字,下次姐姐来教你新的。”
还有下次?袁柳迟疑着接过笔,“谢谢姐姐。”
俞任是操心命,被白卯生拉着和印秀告别后还一步三回头看着袁柳,白卯生很是不懂,“五岁小孩儿这么好玩?”
“好玩的。”俞任没告诉袁惠方和袁柳自己的身份,而是当了一下午的陌生来客。但她向白卯生解释了这孩子和自己的渊源,说到天都黑了,也到了白卯生家中。
“这么波折?这是什么缘分呐!”白卯生拉着俞任蹦,“怎么样?和我出门有惊喜吧?”
俞任也兴奋地脸通红,“是的!我要谢谢你卯生。”想起自己冷落了兔子怪一下午,她咬了下唇,“你没生气啊?”
“气什么?印秀的被窝睡着可舒服了。哎她还给我留了脆皮鸭,我吃了三块,剩下都在包里。”白卯生更开心的是难得她和俞任有了一个自由的晚上,“俞任,要不你别回家了,今晚就在我家住,明早回八中。”再摇俞任的手,“好不好?”
俞任说好,在白卯生出门买晚饭时摊开书本写卷子,在草稿纸上运算时看到几页小袁柳的字,她开心地看了又看。时间已到下午六点,她有两套数学试卷、一套英语习题要做好。除此以外还有其它科目的若干试卷。八中老师布置作业像是比赛,一个个地都要抢占学生的注意力赛道,压根不问能不能完成。
还真有牛人写得完,俞任就是其中之一。她喜欢由难到易,扫一扫试题挑出难的集中注意力完成,简单题就在课间午间或者其它碎片时间里消灭。哪怕换了环境在白卯生家,她也能当即进入状态。
等饭菜味飘来时,俞任还在低头解题。
白卯生将食物装进盘子放入锅中保温,又给俞任倒了杯水,自己就在餐桌对面撑着下巴看俞任。
戏文里常说“娴静犹如花照水,眉梢眼角藏秀气。”和白卯生唱对手戏的同班同学苗媛是双虎虎生风的大双眼皮,不带妆和白卯生对视时,那双泼辣眼睛总会让她出戏,继而发笑。当宝哥哥唱不下去时嗤笑一声后,虎妞般的林妹妹会一扫故作的柔弱,指着白卯生看向老师,“老师,白卯生又笑场,我要换个搭档!”
白卯生只好对老师说“不好意思”,再向林妹妹道歉,闭眼收气,强把苗媛当俞任,这戏还就唱下去了。
对面的林妹妹此时可能不适合用红楼梦,相反,更适合《梁祝》里的十八相送。白卯生手指轻轻敲桌面,心里哼句唱词看一眼俞任。她发觉读高中后俞任的脸瘦了,低头时眼皮上那道浅浅的沟壑会露出,将内双变成外双。她专心的模样却没变,连睫毛丝都闪烁着叫白卯生佩服的聪慧。
白卯生也觉得此时自己视力更好,她看见俞任脸上的绒毛,鼻翼外侧的弧度,还有嘴角上方一粒极小的黑痣。她有时看着看着觉得俞任变陌生,多瞧一会儿又觉得俞任回来了。
解完最难的题,俞任按压着发胀的额头眉心,白卯生说,“我来帮你。”
唱戏的女孩说话有水音,指尖有暖意,白卯生站到俞任身后自然地替她按住额头,边揉边娓娓讲,“我师傅头晕时我妈也这样帮她按。”
俞任在白卯生靠到背后的瞬间头皮开始麻,那种古怪地酥痒绕着她脑袋细嗡嗡的,将从天而降的热气迅速输导至心。还是白卯生身上的皂香气唤醒了她。她拉对方的手,“我……我自己来。”
“哦。”白卯生收手,可怜又心疼地看着她,“读书好辛苦。”再端来热在锅里的饭菜,“先吃吧,吃完再接着写。”
“没事了,难的题都做完了。”俞任洗手后坐下,白卯生给她夹菜,“咱们一天在一起吃两顿呢。”她吃了两口饭,依旧看着俞任笑呵呵。
“怎么了?”俞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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