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人就客客气气地道别了,齐弈果帮着提几个购物袋,而俞晓敏推着箱子还在路上继续感慨,“小齐是多好的女儿啊,我要是齐书记我做梦都会笑。”
俞任龇牙,脸上现出不屑。她又忍不住回头看齐弈果,她偏头看着自己笑,又眨巴下眼睛,仿佛很受用这声夸奖,还做出一个口型:丧尽天良。
第84章
腊月二十五一早,俞任正提着给袁柳和宿海的礼物出门,才到单元楼门口就看到涂着大红唇的齐弈果背着手等她。昨晚齐弈果向她确认,“明天中午十一点我相亲,你可以吗?”
俞任心说那得十二点才能去救场,多说了一句,“我早上八点出门,十二点赶过去应该没问题。”
抓住这个信息的齐弈果竟然就等在楼下,穿着一条宽大牛仔裤和黑色小棉袄搭配运动鞋的她今天显然没刻意打扮,眼上还架着一副笨重的黑方框眼镜,连长卷发都随意挽了个髻在脑后。一看她这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俞任就明白她是奔着谈崩了去的。
“我送你?去哪儿,方便的话小齐姐姐陪你。”齐弈果看到俞任手提袋中的巧克力,“诶,去见男朋友?”
“对。”俞任说她不需要送,自己坐公交很快的。
齐弈果已经开了车锁,“坐哪路啊?大过年的人多,我闲着,就送你一路,顺便逛逛咱们柏州城。”她接过俞任手里的袋子靠在背后慢悠悠走,俞任发现她固定发髻用的小发夹是奶奶胡泽芬用的那种。
这人怕是甩不掉了,俞任说去西城新区城中村那儿。齐弈果马上接话,“我晓得。柏州工业大学后门那儿,最外面有条街有不少吃的。”
两人进了车内,齐弈果发动汽车,再搓搓自己的脸,“冷啊。”随即肚子传来“咕噜”一声,她不好意思地笑,“姐姐还没吃早饭呢。”
俞任说她也没吃,打算到城中村吃炒面。
齐弈果立即赞同,“就去那个蓝色门头的那家,叫‘陈老二’。”见俞任讶异地看着她,“前任在柏州工业大学读研,我们常从后门溜到那条街吃东西。”
“你前任不是医生吗?”俞任记性很好。
“嗯……前前任。”齐弈果将车开出小区后忽然有些脸色发白,她停下车,“糟了,低血糖。”再瞅着俞任,“你能给姐姐一颗巧克力吗?”
“不行……我要送人的,拆了多难看?”俞任抱着袋子往怀里收,她皱眉,“你知道自己低血糖怎么还空腹出门?在家吃一点东西不好吗?”
“行吧……”齐弈果继续开车,“我也不想空腹啊。昨儿回家就和我父母吵,今天出门前又被他们念叨了打扮半天,气得我不想待在家里。”
俞任说你穿成这样出门赴约,换哪个家长都会说。再她看自己,奶油色翻领大毛衣外套笔挺的厚呢子驼色大衣,细腿牛仔裤和小靴子搭配得很可爱。
“我就要这么穿,我乐意。”齐弈果的脸色还是没见好,可惜开上大路又不方便停车。俞任沉默了半分钟,抠抠嗖嗖了巧克力包装盒,从里面给她翻出一颗递过去,“给。”
“你帮姐姐剥开,开车呢。”齐弈果蹬鼻子上脸了,俞任又迟疑了几秒,剥开糖纸将巧克力送到她嘴边,脸上尽是不情不愿,“喏。”
“诶。”齐弈果咬下巧克力慢慢咀嚼,“好吃,我还要。”
俞任说你讲点道理,连小朋友的零食都要抢。
“哦,不是送给男朋友的?是小朋友?我还要两粒。”齐弈果对俞任笑,“姐姐后车厢还有两盒,一会儿一起送给小朋友。”
俞任奇了怪了,“那你怎么不拆自己的?”
齐弈果说她也会吃了这口才想起来,这不是去年情人节人家送的嘛,一直塞后面忘记拿了。
俞任的脸都被憋红了,她忍住不满,“那可能过期了。”
“最多临期,吃不死的。”齐弈果脸不红心不跳,两人就僵持了会儿,末了齐弈果笑,“逗你的,是元旦的礼物。”
俞任确认,“哪年元旦?”
“今年元旦啊,我师妹送的。”齐弈果抓了抓盘得太紧的发髻,“小姑娘挺可爱的,”又看俞任,“和你差不多大。”
俞任觉得此人一定非常凉薄,人家一番心意就这么扔后备箱里还想不起来。她给三儿送的东西,小朋友可是保管得非常精细。三儿给她送的橡皮泥捏人也被自己用玻璃瓶罩了起来。不过师妹送师姐巧克力,这个选项就有点儿意思。俞任的眼镜內闪过一丝狐疑,又偷偷看齐弈果,没想到对方说,“今天我没怎么照镜子,我知道自己很土。女博士嘛,就要符合社会期待,往脸上坑多、眼镜度数高、穿衣气质显老这方面靠拢。”
“可你还涂了唇彩。”俞任觉得她口是心非。
“诶,这是被我妈捏住了脸加的,说增加点血色。要血色干吗?奥斯维辛集中营里犹太女人才会戳破手指,往脸上涂血迹让自己看着健康点呢,人家那是怕早点见耶和华。”齐弈果从后视镜快速看了眼自己的大红唇,“我是去吓唬建筑学博士。”
她说今天的相亲对象是个学建筑的,也在上海。两家父母算老相识,这个面子要是折了她一年别想太平。但是,“我要是给他留点念想我也不能太平。”
一路听着齐弈果的相亲论,俞任发现她歪理一打一打的,比如相亲这码子事儿本质还是女方待价而沽,“你做出被追的姿态,男人也追了,你以为这是浪漫?要还回来的。男人觉得追你还委屈呢。”
俞任挠了挠耳朵,“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面对齐弈果时她就自然而然被勾起了斗志。可能因为她不服这个从小“别人家的孩子”竟然是个女不正经,也可能是齐弈果太会说话。她总是不经意间抛出一个问题逼得俞任在心里闪躲,在嘴上笨拙。
“你真有男朋友啊?我看不像,你全身上下散发着未成年的禁欲气息。”齐弈果说恋爱嘛可以谈谈,但你别当真,大学里的恋爱没有什么结果。
俞任抓重点,“什么叫未成年人的禁-欲气息?”她前段时间还不要脸皮地压在了白卯生身上行勾引之实。偶尔想起这件事就想把自己埋进土里藏起来。
“成年人的禁-欲大多是诱惑,未成年人的禁-欲是傻。傻子看起来能让人动那方面心思吗?反正我不能。”小齐的话让俞任回过神她在拐弯抹角,她笑了笑,“那咱们就看看,究竟谁傻。”
她们将车在城中村內道停好后就去那家“陈老二”吃炒面,俞任吃一盘,齐弈果叫了两盘。老板说姑娘你们两个人,齐弈果则回答老板我有两个胃。
两人吃饱后,俞任让齐弈果等等自己,齐弈果不干,手里掂量着准备转送的巧克力打着嗝,“我心意诚啊。再说,漂亮姐姐小朋友谁不喜欢。”
两人就边走路边互相说服对方,才到拐角,就听到清脆的一声,“小柳——她来啦!”
没一会儿,小路两边各窜出两枚小炮弹射向了俞任,袁柳跑到俞任跟前时却看到她身旁的齐弈果,而宿海则左右找了找,“俞任姐姐,坏丰年呢?”
将袁柳搂到怀里,俞任说怀丰年她要补课到大年二十八呢。再将东西全都塞给小齐拿着,双手捧着袁柳的苹果脸,“想姐姐了没?”
袁柳点头,“想。”她再好奇地看了眼小齐,“阿姨好。”
齐弈果尴尬地推了下大黑框,“我也是姐姐呢。”将巧克力等礼物都给俩孩子,“来,姐姐带给你们的。”
“哪个姐姐?”俞任白她,开始给孩子分礼物,“这是我买的巧克力,被老鼠吃了三粒,还剩这些你们去分吧。这是给宿海的一套卡通玩具,小柳,你也有。”俞任还给袁柳买了件洋气的明黄色小羽绒,幸亏买大了点,这孩子个头长了些。最后才是齐弈果的两盒巧克力,“这是这位阿姨给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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