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不知是谁的声音,深夜异常激动:“头儿,那个余霆神了,真的是三九!真的是三九!一个度都没少,这眼睛够毒啊看一眼连纯度都看得出来!”
“废话,鹰箭的货色感不同,他自家的产品能不认识么,还有呢?那小袋像滑石粉一样的东西验出来了吗?”
“头儿你也是神了,一眼就看出那袋货有问题,那一小袋有200克,是……”对方停顿了一下,明显压低了声音,“是阿拉丁。”
余霆心头一凛。
黎纵也同样反应:“不可能,省厅和军方捣毁的就是第一批阿拉丁成品,怎么会有阿拉丁提前流入市场?”
“准确地说是阿拉丁的仿冒品!”对方斩钉截铁,“我们从那一袋里验一种特异性高浓度的致幻剂,其中加入某种不知名的提取物产生了化学反应,彻底改变了普通毒品的分子结构,足够让人的肌肉在一瞬间兴奋充血,这完全就是阿拉丁的节奏啊!”
黎纵问:“也就是说不是真正的阿拉丁?”
“是,不过跟真的非常接近了,”技侦主任翻资料的声音哗啦啦地传来,余霆调大了音量,设置了延长录音,“我对比了阿拉丁的成分信息,阿拉丁的独特之处就是它能使人快速陷入深度幻觉,激发强烈的性兴奋,致幻时长是普通毒品三倍,性快感也会加倍,这袋东西跟阿拉丁有将近95%的相似度,只是其中化学反应产出的物质上有一定偏差,所以还达不到阿拉丁的超长致幻的持久性。”
黎纵:“所以现在有人拿到了阿拉丁的成品,正在试图复制?”
“可以这么理解!总之这已经不与市面上任何一种已知毒品重合,而且又是残次品,其对人体的危害甚至……”
“等等!”黎纵忽然叫停。
余霆的耳麦里顿时响起了呲啦啦的噪音。那是窃听病毒靠近电子辐射区时的电波纠缠。
余霆迅速截断信号,退出并抹掉残留的痕迹,电脑界面弹出到桌面,显示网络已断开。
黎纵估计已经发现有人窃听,但应该来不及追踪。
余霆的手离开键盘,望着空白一片的屏幕墙纸,若有所思。
阿拉丁是鹰箭集团全力研发的新型毒品,基地设在印尼的伯纳乌雨林,余霆也曾是研发团队的核心人员,多次远赴伯纳乌,见证了阿拉丁的诞生。
鹰箭的首脑曹定源斥以巨资不惜代价研发阿拉丁,其目的是想通过阿拉丁支配整个毒品市场,阿拉丁一旦流入市场很快就会被争相效仿,而鹰箭就会是唯一掌控完整阿拉丁配制技术的一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效仿者,或者……
或者根本不是效仿者。
余霆合上电脑,望着远方青神大桥上川流锦簇的灯带,眸色生冷。
“黎纵……”
余霆喃喃道。
他一定会所有防备,不会再给余霆第二次窃听的机会,那套程序已经没用了。
……
凌晨五点,市局大楼——
“黎队……”
技侦的女警花在走廊撞上了疾步匆匆的黎纵,打招呼的话音未落,就接到了迎面飞来的手机。
黎纵:“我手机好像遭病毒死机了,帮我把这破玩意儿处理干净,查查怎么回事。”
“好的黎队。”
大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超大会议桌座无虚席,刑侦和禁毒两边的刑警全部到齐,技侦、图侦、勤务一一列座位,黎纵径直走向主位,接过了简衡从旁递过来的报告。
“纵哥,抓获的五个全招了,其中四个是吸毒的瘾君子,他们固定从这个蓝衣手头买货。”简衡在一片安静的呼吸声中,打开了大屏幕的影像资料,“这个蓝衣叫姚建强,外号狗屎强,38岁,沪江人,曾经开过一个汽车设备公司,公司生意好的时候曾经资产过亿,两年前破产后来了綝州开始吸毒,后来认识了他的上线卖家陈二,开始以贩养吸,是个散家,没有组织,他的货都从陈二手里拿。”
陈二这名字禁毒的都不陌生,这不是个真名,在此之前黎纵盯过这个人好几次,始终都没抓到现行,可这人这段时间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黎纵指了指屏幕:“他说没说陈二在哪儿?”
简衡摇头:“狗屎强说他已经快一星期联系不上陈二了,他手里的货都快散完了,找不着人正在着急。”
众人一阵交头接耳,黎纵拿过激光笔,将那袋阿拉丁的仿品照片放上大荧幕:“这玩意儿也是陈二给他的?”
“对。这是陈二先前给他的试用品,他们管这种新毒品叫‘赛神仙’,狗屎强散货的时候会诓买家试一试,这东西一次成瘾,狗屎强已经接到不少单了,陈二失踪他就拿不到货,他担心被那些瘾君子砍死,打算做完这单就跑路,结果被您和余霆给抓了。”
众人没有说话,猴子忽然冒了一句:“也就是说咱们还是得先抓陈二?”
狗屎强只是个以贩养吸的瘾君子,他唯一的货源就是陈二,但以禁毒这边对陈二的了解,那王八蛋鸡贼得很,这回狗屎强上山了,他肯定不会再轻易露面,想抓他可没那么容易。
安静的会议室里,忽然有人说:“赛神仙是阿拉丁的仿制品,也就是说这种新型毒品已经流入市场了?”
黎纵扫了一眼所有人面前的文件:“文件都看了吗?根据092行动破获的成果来看,真正的阿拉丁已经全部销毁了,但阿拉丁的配制技术已经泄露,很可能就是鹰箭集团的漏网之鱼在幕后操作,这件事大家怎么看?”
众人没有出声,老马沉思了道:“能接触到制毒技术和步骤的,应该是集团的核心成员吧?”
老李:“092行动执行的时候是卧底烟雀亲手炸毁的鹰箭的主电脑室,阿拉丁的研发主力乔治周博士等一干人也落网了,除了在逃的大毒*五爷还有谁呢?”
会议室静默一片,没人说话,大家都知道除了五爷曹定源,还有一个人也曾是鹰箭的核心分子,那就是余霆。
但这个名字一旦说出口,涉及的内部牵连实在太广,甚至会被扣上“带头排外”的帽子,谁都知道余霆是杨局长的关系户,这话心照不宣就好。
气氛变质,稍显压抑,黎纵思忖着,手指一下一下轻敲着转椅扶手:“鹰箭集团内部庞大,有几个跑路很正常,目前还是主抓陈二这条线,现在可以对他申请全国范围内通缉,一定要摸清楚赛神仙的来源和渠道,”他说着看向简衡,“狗屎强不是会诓买家试新货么,那几个毒老鼠试了吗?”
简衡点点头,儒雅伸手要过了黎纵的激光笔,打开了荧幕上的一段监控录像。
监控显示的是今天的日期,四月二号凌晨一点三十分钟,四号审讯室里,年轻的女刑警正在对抓获的白衣男子进行问话,画面没有声音,白衣男子被手铐铐在铁椅子上,低头擦着眼泪,状似十分配合。
会议室里一片噤声,很多人下意识屏住呼吸,似乎这样就能听见什么内容似的。
忽然,画面中的白衣男子开始浮躁起来,似乎是毒瘾发作,他吮吸着自己的十指,不停地啃着指甲,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满足,脱力一般地瘫在了铁椅子上。
接下来惊人的一幕发生了,他忽然直起身子,露出了诡异的表情,身体不断前倾地说着什么。
女刑警被他的言语激怒重重地拍了下桌面,白衣男子仿佛燥热难耐地开始撕扯自己的衣领,浑身不安分地挣扎起来,手臂竭力前伸,站起身冲向前要去抓住对面的女警。
女警似乎发现了异常,叫了门外的支援。
另外两名男警进到审讯室,站了一会儿似乎接到了耳麦里的通知,三人退出了审讯室。
此时审讯室内只剩下白衣男子一人,被焊死在地上的铁椅子把他禁锢在原地,他倒在地上开始解自己的皮带,可他被铐着一只手半天也没解开,他痛苦地绷着身子死命挣扎,时而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时而拿头撞地。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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