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霆用尽浑身力气推了黎纵一把:“走……你快走。”
直升机还没有断缆,如果是黎纵一个人一定还能回去。
黎纵的眼眶泡满了液体,不知道是水还是泪,他一把抱住余霆,紧紧地勒住他不让他在水里摇晃,声音沙哑至极:“你说你后悔跟着我,是真心吗?”
余霆现在不想听这些,他只想黎纵快点离开:“滚……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他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推得开黎纵,黎纵狠狠地将他勒在怀里, 恨恨地看着他:“你把我从头到尾糟蹋了一遍说不看就不看吗?你说我令你太失望了,说要回到邢卓身边,说你和他才是一路人这些是你的真心话吗!”
余霆近乎绝望:“你走啊……求你了你赶紧走……”
黎纵眼里满是决绝,他取下自己胸前的安全索扣扣在了车门上:“现在我走不掉了,要死你就带着我!”
余霆绝望地闭上眼睛。
阳光突然消失,泄洪堤坝的影子笼盖下来,桥洞呜呜的风声迅速逼近,随着绞车索“铿”一声断裂,直升机风向高空,车身猛然下沉,水灌进车厢,翻搅的暗浪彻底将一切卷了进去。
第197章 偶像
三天后——
市局刑侦支队一号审讯室。
简衡端着半杯浓茶坐在听审室的玻璃墙前,被审讯室里突然亮起来的吸顶灯晃了个头发昏眼发花。
他已经连续审讯超过48小时,黑眼圈都快扩散至全脸了:“嘴也太硬了,不知道是惩罚他还是在惩罚我们。”
一旁的高琳瞥了他一眼:“都说沈栋贪生怕死,按理说嘴不该这么犟,他不是有个弟弟吗,人什么时候能找到了?”
简衡头一歪,呸地吐了口茶叶,一脸你怎么还问我啊:“高队长,负责找他弟的不是你的人吗?”
高琳沉默着看了他几秒:“我的人?这里可是綝州。”
简衡嘴一张,语塞。
有人推门进来,高琳第一个站起来:“杨局。”
简衡刚喝了一口茶,噎了一下差点喷出来打湿裤裆:“杨局?您不是告假了吗?”
自从画展风波之后杨玉宝被吓得不轻,据说再严重点都要进精神病院了,前天开会的时候杨维平说趁着沈栋落网的间隙,局里有龙局回来坐镇,他要好好告假几天。
杨维平的气色也没好到哪儿去,一看睡眠不足,加上他不苟言笑的表情,往那一站就让人感觉他要开始破口大骂。
奈何他叹了口气:“綝州都乱套了,我哪儿有心思休假,审得怎么样?”
简衡两手一摊,高琳也摇头。
杨维平背着手走到玻璃墙前,沈栋坐在椅子里,双手铐在面前的桌板上,胡子拉碴的脸被聚光灯照得一片惨白,发青的嘴唇起了一层让人无法忽视的皮。
杨维平实在懒得多看下去:“让他休息一下,给他杯水喝。”
“啊?”这跟简衡的计划不一样。
一般碰上这种拉锯战几天几夜不让嫌疑人吃饭、喝水、不让睡就是要击垮他们的生理防线,大多数嫌疑人都扛不住,这是审讯的惯用方法。
杨维平却说:“不喝水2至7天就死了,饿着他,实在不行,等黎纵和余霆回来审。”
简衡照做了。
他亲手给沈栋灌了好几升水,吩咐不准沈栋去上厕所,还不让沈栋离开审讯室,监控和记录仪全天候必须开着,还安排禁毒的马组长和刑侦的李剑带着人过来轮流换班。
老马直接把铺盖卷到了听审室,在角落的铁皮桌上一铺,住下了。
李剑看着沈栋被警员一巴掌呼醒,又回头瞅了一眼打鼾把自己打醒了的老马,不解地问:“以前咱们抓毒*也没看得这么严,除了余师兄钦点的值班人员名单上的人以外,其它带喘气儿的一律不得入内,为什么啊?”
老马翻了个身,桌子都嘎吱了几声:“他可是关键人物,余霆交代过,他吃的饭都得让送饭的人先吃几口,这沈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所有人都得提前回乡下喂猪。”
李剑百思不得其解:“害,进局子还有试吃服务,这可是老皇帝的待遇,”突然他话锋一转,“哎老马,你说这赛神仙的案子会不会还有别的什么隐情是咱们不知道的?”
老马侧躺着抱着手臂,虚着眼看了一眼李剑:“别瞎琢磨了,这上头想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招呼你,我们照办就是了。”
“??”李剑突然不太明白了,“老马,按理说你才是余师兄的领导吧?”
老马嗯了一声:“这些都是虚名,人家余霆是先锋出身,能力强,这回罹董和杨局的千金被绑全靠他才力挽狂澜。”
李剑听着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您还真别说,余师兄够厉害的,我刚才路过宣传科的时候看到刘志青那帮人把歌颂余师兄的横幅都挂起来了,连黑板报的内容都在拍余师兄的马屁。”
“是吗?”老马嘲讽一笑,“刘志青那个牛鼻子……”
刘志青是宣传科的科长,以前档案室的,天天油嘴滑舌不干实事,后来凭着张嘴就能瞎掰的本事调到了宣传科去拍资料片,一天到晚追在杨维平屁股后面端茶倒水,典型的眼睛长在头顶上,人送绰号——牛鼻子。
李剑琢磨了一下,说:“之前大会上杨局说要把余师兄调到新马寨去,这个牛鼻子第一个跳出来支持,还自说自话罗列了余师兄的十大罪状,弹劾的话写了整整5页纸,单倍行距,正反打,这回余师兄扬眉吐气了,他怕被报复还不赶紧抱大腿。”
“岂止啊。”老马叹了口气,“当初余霆刚来市局那流言满天飞,他也没少在背后兴风作浪,杨局看余霆有点硌眼,他为了拍马屁估计没少煽风点火,哎?你是不是到点换班了?”
李剑看了一眼钟:“是啊,简副很少不守时的。”
……
简衡在行政楼的一楼会客室,被那个做烟花当炸弹放的小孩儿缠住了。
会客室里,简衡坐在长桌前,一双修长的腿翘在座椅上。
周弋,老熟人了,三天两头惹是生非的小破孩,今天他是主动送上门来的,说什么有一个跟他生死患难过的警官叫他有事就来这儿找一个叫蔡辽的。
简衡给他吃棒棒糖,好说歹说,好话歹话磨了半天,这臭屁孩子从头到尾鼻孔朝着天花板,就一句:“我只跟小蔡说话。”
简衡也不跟他计较,毕竟这孩子父母不在了,一直埋怨警方没帮他父母平反,有些仇警。
简衡一脸老父亲式焦眉臭脸:“小蔡是你叫的吗?叫蔡警官。”
周弋抠了抠发痒的鼻头:“我不跟你说话。”
“看见没?”简衡把腿收回来,坐直了,指了指自己肩头的警徽,“我的职位比蔡警官高那么亿点点,你有啥事儿跟我说不是更管用?”
蔡辽看了一眼他的肩章:“哼。”
简衡:“嘿你小子今天……”
“嘿你小子今天是故意跟我唱反调是吧!!”突然窗外一阵吵闹声。
简衡的话戛然而止,接待室安静下来,外面的声音更嚣张了——
“你看看这横幅写的啥?你自己看看!!”
“这么大个错字你看不见啊!?不想干回去打报告滚蛋!”
“你们几个墨迹啥呢?余师兄的立牌举高一点!!摄像师拍漂亮点!!”
…… ???这声音简衡听着耳熟。
简衡走到窗边,往外一瞅,瞳孔瞬间放大。
大门口的草坪上好生热闹,简衡率先看到一张十米长的鲜红横幅,上面赫然写着——“当代英雄耀古烁今,新兴事业继往开来”。
宣传科一群人正在横幅下列队,两端的高个子警员举着余霆的人形立牌,左边的立牌上写着“铁肩担道义”,右边立牌写着“热血铸轩辕”,第一排中间四个人胸前各贴了一个字,连起来是“浩气英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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