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在狭小的空间里找到了安全感,男孩抽抽噎噎地安静下来:“小……小豪。”
余霆笑了一下:“小豪乖,渴不渴啊?”
男孩对余霆还是有些惧怕,只能乖乖点头。
余霆恍若无人地从曹定源背后走过去,从监控台上拿了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胖子一把握住瓶子的下半截:“干什么呢??当这儿自个儿家呢?”
余霆猛地一扯,拿着水往回走。
“嘿你!”胖子想爆粗口,被曹定源一眼瞪回去。
曹定源自己用嘴咬着布条把伤口绑住,原本干净熨帖的中山装沾着一片一片的血渍。
他斜眼看着余霆,余霆也看了过来。
余霆从进到酒厂到现在都没看见过侯小五,可是警方说曹定源一行三个人带着侯小五逃进了村。
他不认为曹定源会把侯小五单独扔在一边无人看守,如果侯小五找好机会挣脱控制,那事情就会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而且余霆数了一下民工的数量,加上这个小孩子一共才31人,还有五个民工人在哪儿?
余霆看了一眼时间,觉得这个时候外面的村民应该已经完成撤离了,警方会先等酒厂的民工脱险,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眼下余霆得想办法让曹定源先打开大门放人质出去。
余霆把孩子还给他妈妈,然后走向了曹定源。
瘦子坐着曹定源面前唯一的板凳,一副生根发芽的架势就是不起来。
曹定源:“滚。”
瘦子立马:“叫你滚听见没有!”
“叫你滚。”曹定源的冷汗从额头滚进他的眼里,声音阴沉。
“我啊??”瘦子的屁股像安了弹簧,猛地弹起来。
余霆坐下来,声色平静:“我同事在哪儿?”
曹定源没说话,从脚边的箱子里拿了一瓶江小白:“咱父子俩都好久没见了。”
余霆看着递到眼前的酒,犹豫了片刻,接过来拧开喝了一口,重复道:“我的同事在哪儿?”
曹定源也仰头喝了一大口,看着酒瓶像是在感慨什么,以前在鹰箭他和余霆都是喝五位数的酒:“放心,你们可都是我的保命符,舍不得亏待你们。”
曹定源的瞳孔和余霆一模一样,颜色淡到像是一片无机质的玻璃,尤其是在神色冷淡的时候,看起来近乎冷血。
“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曹定源问。
余霆神色不变:“我不明白,你的制贩勾当能比你的命还重要吗?”
曹定源微微一哂。
余霆:“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不如带着我,现在就突围出去,兴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 你觉得我能拿你威胁谁?”曹定源像是真的在提问,“杨维平?还是叶伟良?”
余霆不想回答无关紧要的问题,多余的问题他也不想问。
“你啊,也就在那个姓黎的眼里还值几个钱,”他说着忽然冷笑,“你以为你在市局享受的那些尊敬都是真的?无论是那个叫向姗的女警还是那个侯小五,在外面那群人眼里都比你重要,他们舍弃你都不需要慎重决定。”
“所以呢”余霆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曹定源撑着膝盖前倾:“这不,明知我要杀你,他们还是把你送进来了。”
余霆是自愿来的,但他懒得说:“你使得这是离间计吗?”
“父子哪有隔夜仇,”曹定源看着他的脸,布满皱纹的脸已经瘦脱相了,“跟我回伯纳乌雨林,我们父子联手,从头再来。”
余霆眼神浮上一丝讥讽之色:“你的梦还没醒呢?”
曹定源看着手里的酒瓶,枯树皮一样的手指擦过瓶口:“余霆,你知道在鹰箭叛徒是什么下场,但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儿子。”
余霆觉得他越发可笑,过去曹定源不止一次对他下死手,到了这时候才演这种烂俗的戏码只会让人作呕:“我只有两个父亲,一个叫俞秋风,另外一个叫程瑞东,他们都死在了你的手里。”
曹定源勾起一边嘴角:“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我曹定源最恨的就是那些绊脚石。”
“我也是你的绊脚石。”余霆十六年前点了常盘,十六年后又点了常祈和龙建业,还捣毁了他苦心经营的鹰箭,说到绊脚石,余霆才应该是他最恨的那个。
曹定源确实也恨他,可是没办法,他说:“可你也是我翻盘的筹码。”
“所以你不敢杀我。”
“对。”他扫了一眼瑟缩在一起的人堆,“对我曹定源来说我杀了他们是死刑,不杀也是死刑,这里死几个人我根本不在乎。”
余霆知道,曹定源拿这些人不是威胁警察,而是威胁他。
曹定源掏出枪指着人群,阴鸷地看进余霆眼里:“跟我回雨林。”
余霆确实被他扼住了咽喉,但他也不是没有筹码,现在的曹定源一无所有,他唯一翻盘的机会就是将毒品“阿拉丁”投入量产,没有制毒配剂的数据和余霆的密码他根本不可能做出真正的阿拉丁。
余霆:“我要见侯小五。”
“不行。”
曹定源的断然拒绝加深了余霆心中的猜疑。
余霆:“你们把他怎么了?”
“他骗了我们。”曹定源低沉的声线染上了怒意,“你知道骗我会是什么下场。”
曹定源把一颗带血的警徽仍在小桌板上:“骗我的家伙,没那么轻松就死。”
余霆看着那颗血迹干涸的警徽,瞳孔紧锁如针,喉结艰难地蠕动了一下:“…………”
咚————
突然,一声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
曹定源转头问:“怎么回事?”
胖子像是从监控里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画面,脸色一白:“是锅炉房,他们……”
他话音一滞,曹定源用凶狠的眼色堵住了他的嘴。
瘦子紧接着跑到了监控前:“五爷,警察把车停到门口了!”
监控里可以清楚看到酒厂的大门前开过来一辆武警的装甲车,驾驶室走出来的人带着防弹头盔,看不清容貌。
祁钰的视线穿过头盔玻璃看了一眼大门上的监控摄像头,把车钥匙放在了引擎盖上,但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监控区停留了半晌。
车横停在酒厂门前,监控只能拍到一侧的车身,另一侧的监控死角里,黎纵迅速推开了后车门,刚好落在下水道的窨井盖上。
他利落的撬开井盖钻了下去。
祁钰看到窨井盖盖回去才转身从监控中离开。
第230章 烟幕
这是一根连接酒厂车间的管道,黎纵一下去就踩到了没过膝盖的液体,不知是水还是酒,水面漂浮着酒糟,尽头传来了水流的声音。
黎纵戴着防毒面罩,打开手电,管道竟然有三个分叉口,他照着脑海里的管道图纸确定了一个大致的方向。
酒厂里几乎全是平房,车间和厂房的数量并不多,分布也很稀疏,黎纵原定的路线出现了一点偏差,直通后厨的窨井盖上面似乎压了重物,黎纵在管道里多转了至少十分钟,才推开了一个活动的窨井盖。
黎纵迅速脱下了身上的雨衣和面罩,戴上了红外线探测眼镜,一眼就看到对面一排厂房走道上有好几个刺眼的红点。
黎纵为了避开监控饶了原路,在主车间后方转了大半圈,从一道窗户翻了进去。
厂房里的酒精味变浓了,到处都是堆积成山的纸箱和一人多高的大小型器械,这里应该就是成品酒的包装区。
整个厂房很安静,这让黎纵犯了难,但凡有骚乱的声音他也能凭着声源找过去,但现在他感觉自己进了一座迷宫。
主厂房的好多个车间是相连的,出一扇门就等于进了另一扇门,现在他只能听着耳机里场外的指示,在空旷的厂房里一间一间地找。
忽然,黎纵似乎听到了有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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