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轻描淡写的声音又说:“不但常祈走不了,各位现在谁都不能走了。”
走廊一瞬间彻底变菜市场了。
那个气势逼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是江北区派出所的所长李维,现在警方怀疑华融制药涉嫌制毒*毒以,请各位董事配合调查,去一楼的等待问询!”
“不可能!”领头的地中海一脸不服气,“我们华融是优秀企业,全国上万家诊所和医院用我们的医疗设备和药物,我们是市政认可的三好企业,不可能!!!”
李维个子很高,接近两米,冷着脸俯视所有人:“声音大没用,可不可能查了就知道了!”
另一个声音吼道:“你们有搜查令吗?有证据吗?凭什么限制我们!”
“我们现在就要带常总走!”另一人附和。
然后又是这一阵骚动。
葛新祖咳了两声清清嗓子,气沉丹田,原地一蹦:“给老子让开!!!”
后面的人墙立马朝两边分开,葛新祖端着打着石膏的手,另一只手揣裤兜里,一摇一摆地走上前。
余霆正被那个啤酒肚油腻中老年指着脸质问:“你是谁啊?”
葛新祖上去一把掀开他,一脸你是哪根葱:“靠这么近干什么??刚才我是这儿的老大,现在他是,你说他是谁??”
啤酒肚之前被葛新祖骂怕了,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不管是谁!反正没有搜查令你们没资格扣留我们!!”
葛新祖鼻子一皱,抬起打石膏的手就要锤人,余霆赶紧把他拉到身后,视线从几张义愤填膺的老脸上掠过:“常祈是要判死刑的,各位一把年纪了再这么闹损人不利己。”
“胡说八道!!我们要带常总离开!!”
“对!!不准污蔑常总!”
“没有搜查令你们警察无权干涉!”
“我们现在就是要带走常总!”
“撞门!我就不信,众目睽睽之下这帮警察能干出什么来!!”
“撞!!”
一帮人说着就要一拥而上。
余霆的神色顷刻冷下来,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动作仿佛无声的指令,前面的区干警和后面的纹身团立马昂首上前,个个脸上都写着“有种的来试试看”。
一帮老胡子被两面夹击,气焰一下熄了大半。
带头的矮老头戴着老花镜被气得像得了帕金森,连眉毛都在发抖:“警察暴力执法!我要去市政厅告你们!”
这句话在余霆看来就跟我要哭给你看没什么区别,微微一笑,把手机递给了他:“打吧。”
“!!!”帕金森老头儿脸已经黑得能拧出水了。
余霆就不信他敢打这个电话。
无论他在华融是多高级的董事,在法律面前也只是普通市民,这个电话一旦打出去,就等于明目张胆地向市政厅的某人寻求帮扶,以华融目前的处境无异于拉人下水。
余霆光看老头子的脸色就知道他已经后悔自己说那句话了,收回了手机:“老先生,警方办案肯定是铁证如山,一个小时内搜查令就能下来,现在不止常祈有麻烦,就连华融旗下的基层员工都会受牵连,包括您,过了今夜,”他说着微微停顿,“华融就不复存在了。”
余霆的声线很温和,没有任何打压和威胁的意味,清淡得就像说了一句“起风了”,却带着令人无法质疑的威慑性。
帕金森老头儿脚下晃了晃,看着余霆的眼神几乎就要仇恨起来,他才一张口,余霆立马打断他:“老先生,常祈的犯罪链里到底有哪些人还有待盘查,您现在也是嫌疑人之一。”他说着看向那群摩拳擦掌的人,“你们都是嫌疑人,如果我是你们,就趁现在赶紧想想怎样把自己摘干净,如何保住手里现有的财产,而不是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去管别人的闲事。”
众人:“………………”
余霆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华融的人明显开始动摇了,他们确实忽略了这一点,如果华融涉毒,他们所有的资产和收益都要依法查封上缴,如果知情不报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这倒霉事一旦落到自己头上,谁还顾得上其他人的死活了,个个开始焦头烂额地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突然人群里有人接了个电话:“我们的总部被警察查抄了!!”
“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警察已经把实验室和主电脑室都……”
“我老婆被警察传唤了,怎么会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
……
所有人瞬间从愤怒变得惶恐不安,整条走廊上像堆积了无数只亢奋的蜜蜂,嗡嗡一片。
只有帕金森老头儿还梗着脖子跟余霆对峙,铁了心要护着常祈:“谁敢动常总一根汗毛我就拿这条老命跟他拼了!”
余霆很无奈,叹了口气:“对不起了老先生,常祈不仅是重犯,她还牵扯到了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您如果想拼命,我也只好奉陪了。”
老头儿猛地吼出来,音都破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敢!”
“是谁的口气这么大?”一个波澜不惊的女声从人群外围传来。
那声音不轻不重,不疾不徐,整个走廊都安静了下来。
夏玛尔在余霆离开市局之后,立马打电话请来了秦佩佩。
所有人纷纷朝声音源头看去,只见秦佩佩挽着发髻身着黑色旗袍站在不远处,穿西装戴墨镜的保镖一直从她身后排到走廊尽头。
区所长李维站在护栏边往楼底下看了一眼,下面大厅全是清一色的黑衣墨镜分子,看样子起码数百人,个个稳如泰山地背着手站着。
李维打了个手势,干警们站在到了一旁,挨着墙角一字排开。
葛新祖也不敢造次了,让他手底下那帮人也站到了墙角线上去。
秦佩佩这张脸比搜查令管用多了,微笑着站在原地就镇住那帮叫嚣了几个小时的老人帮。
华融的名号再响也只是个地头蛇,罹家的人是走到哪儿都能呼风唤雨,甚至带动当地一段时间的经济浮动,罹家把画展开到綝州,整个綝州商会和市贸都在给他们让路,市政、旅游局和宣传部都拉着横幅欢迎,再没见过世面的人也知道惹不起。
秦佩佩抬手扶了扶头上的发簪,嘴角似扬非扬:“听说各位要办我的儿子?”
死寂。
走廊上落针可闻,华融那帮老头儿个个像被馒头噎住了喉咙,脖颈子都僵硬了。
一个不长眼的还想顶嘴,被站在最前面的帕金森老头拦住。
老头儿怒火中烧,一下子憋回去,声音压得发抖:“秦夫人,您儿子是?”
秦佩佩把视线移到他脸上:“黎纵。”
一阵交头接耳的低语声在华融的人堆里蔓延。
帕金森老头一脸被逼无奈:“秦夫人,就算要指控我们华融也得有法有据吧,警察也不能对无辜百姓下死手吧?!”
秦佩佩走上前,从余霆面前走过:“警察的事情与我罹家无关,这件事牵扯到我罹家,真相没有查明之前,常祈不能走。”
老头儿咬着后槽牙:“可是我们常总……”
“周老爹!”后面的地中海走上来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大堆,一脸前怕狼后怕虎。
现在綝州公安已经把华融旗下所有人控制住了,罹家又插手了这件事,无论是黑白两面都不是华融能抗衡的,明面上争不过法律,暗地里斗不过资本,如果警方真的拿到了什么证据,华融根本在劫难逃……
可是就这么放弃华融吗?
一定还有办法回旋!
只是所有的内情只有常祈自己最清楚,他们这帮跷脚股东对整件事根本一无所知。
就算带不走常祈,也要见常祈一面,只有弄清楚原委才好商量对策。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过了许久,老头儿松口了:“我要见常总,见一面总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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