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纵握着钥匙呆呆地怔在原地。
余霆是不是没有正眼看他?
是。余霆确确实实没有正眼看他。
为什么?难道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
不对,刚才看他脸色不太好,应该是昨晚没休息好,他为什么没休息好?
难道是黎纵太冲动把他吓着了?可如果吓到了那他应该跑啊,怎么还和黎纵共处一室?
他一定是太激动了!
余霆明明就很紧张他,知道黎纵胃伤得很严重的时候他脸都绿了,还亲手给黎纵喂饭喂药,活像个管事婆一样,恨不得把黎纵的吃喝拉撒全包揽了,他平白无故为什么这么做?
——哎呀!
黎纵懊悔地锤了把掌心,他昨天晚上就该吻他,管他同不同意,而且余霆后来也没有推开他,也不知道黎纵当时是哪根三叉神经犯冲,得了什么绅士的毛病。
余霆一定是喜欢他,一定是,不然干嘛那么关心他的身体?干嘛不推开他?干嘛把思念寄托在一头牛身上!
黎纵想着想着把自己给整激动了,猪也不喂了,牛也不放了,狗也不遛了,一趟撵到村治安站。
大失所望!简直大失所望!
余霆和小蔡根本不是约在治安站见面,他扑了个空,而且通往西山沟的路有三条,都是人工开出来的水泥山道,距离差不多远,坡度也差不多陡,余霆他们选哪条路的概率都是均等的,他根本没法追。
而且这还不是最悲催的。
黎纵心想,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总会有人看见他们吧。
于是他又碰到了那帮拿走他萤火虫项链的毛孩子,上前就问:“看见上回那男的了吗?”
小男孩估计上六年级了,个子不矮,黑得像个煤球,校服折腾得跟黎纵的擦脚布似的,轻车熟路地朝黎纵摊开了手。
于是黎纵蹲在村小卖部的窗口下,给五个孩子一人发了两根棒棒糖,得到了三个字:“没看见”。
兔崽子跑得就是快,在挨揍之前四散逃窜了。
就这样黎纵被骗了5块钱的棒棒糖。
但他仍不死心,跑到了村广播站征用了一台卫星电话,但是他忽略了一点,还得余霆有信号才行,据说西山整片山沟里拢共不到十户人,村委嫌翻山越岭太麻烦,连座机都没牵进去。
黎纵只能乖乖回去放牛,喂猪,遛狗,割猪草,中途还因为割错了别人家地里的猪草,被老太太拎着棒槌追了好几条田埂,连镰刀也跑掉了。
下午五点,圆圆放学了。
晚上六点,陈家二老卖了茶叶回家了。
晚上七点,晚饭都吃完了。
十点的时候余霆还没有回家!
黎纵躺在猛地翻了个身,整个钢丝床不堪重负地吱呀呻吟:“丫头你干嘛?”
屋子里已经熄灯了,黑瓮瓮的,圆圆被黎纵的连续翻身和叹息吵得睡不着,趴在他床头边,瞪着大眼睛看着他:“叔叔你很担心余霆哥哥吗?”
废话,这深山老林的能不担心么,这都几点了,再不回来天都快亮了。
“不是啊圆圆,”黎纵枕起手臂,看着眼前的小脸,“叔叔问你个事儿啊,你余霆哥哥之前都这么晚回来吗?”
“嗯呢。”圆圆托着腮帮子,“他晚上的时候总是很忙,要十点以后才会回来。”
“他为什么白天不忙?”
圆圆:“因为小蔡哥哥白天要执勤呀,晚上才能陪他。”
“陪他??”黎纵翻身趴在床上,“那你知道他们都去干嘛了吗?”
“余霆哥哥是警察啊,一定是去抓坏人去了。”
黎纵揪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你玩呢?”
哪来那么多坏人?这穷乡僻壤的,一三五停电,二四六停水,电话只能打座机,交通全靠两条腿,四十岁以下的妙龄女子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每家每户最值钱的就是猪圈里的母猪,谁稀罕在这儿犯案?
黎纵也是昏头了,居然跟一个还没开化的黄毛小丫头说这些:“行了行了,你赶紧睡吧,长身体呢。”
黎纵躺平,钢丝床整个晃了两下,圆圆肉嘟嘟的小手拉起被角,给他盖了个严严实实:“叔叔乖乖睡觉,不能再踢被子了,这样病才能好得快。”
黎纵心想,还真像个小大人。
照这么看来陈彪死在工地上也是件好事,至少给这孩子留下了一笔可观的遗产,如果离开这个小山村,她一定长成一个人见人爱的大姑娘。
黎纵闭着眼怎么也睡不着,圆圆说余霆十点会回来,他就躺在床上一直等,院里一有风吹草动,他就神经振奋一次。
心情就这么反反复复,起起落落,别提多折磨人了。
快十一点了,余霆还没回来。
黎纵轰地坐了起来——不行!他要去找余霆!
这么晚了,万一那俩人在山里走着走着掉山沟里了,或者被野兽吃了,又或者遇到盗墓贼了怎么办!?
黎纵又跑到了治安站,心想找个人一起走夜路上山找人,结果坐在治安亭里值夜班的人就是小蔡!
第36章 强买强卖
小蔡不是和余霆一起去西山沟了吗?他在这儿治安站里余霆在哪儿?
黎纵往岗亭一站,砰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吓得小蔡的屁股从板凳上弹了起来:“黎、黎队?”
黎纵冷着脸质问:“余霆在哪儿啊?”
“呃…那个……”
小蔡有点被他的表情吓到,黎纵没耐心听他支支吾吾:“问你话呢!余霆在哪儿?!”
黎纵的神情严峻,口吻暴躁,浑身都散发着随时揍人的气场,小蔡突然想起了警队的教官叱问他为什么跑最后一名,顿时腰背一挺,站得笔直:“他他…在睡觉呢。”
黎纵一愣——睡觉??
小蔡赶紧:“是这样的黎队,今天轮到我值夜,我们傍晚就回来了,然后余师兄他说今天想睡在治安站,我就说我今天值通宵不睡寝室,就让给他睡了。”
傍晚就回来了?
那他为什么不回家报平安,还跑到这里来睡觉!!
一团火从黎纵的胃里窜起,直接烧到了喉咙口:“带我去找他!”
小蔡苦着脸啊了一声:“可是、可是师兄睡了…”
“你的意思是我还得等他睡醒?”黎纵反问他一句,忽然怒吼起来,“他是皇帝吗!!”
小蔡被迎面的杀气震了个对穿对过,拿出了豹的速度从岗亭钻出来给黎纵带路。
治安站是一栋两层的红砖瓦房,每层有七八个房间,小蔡的寝室在二楼最角落里。
黎纵拍门的声音如鼓点般密集,铝合金门板翻出了“咣当咣当”的巨响。
门忽然从内打开,余霆睡眼惺忪地看了黎纵一眼,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余霆竟然真的睡着了!
他怎么睡得着?
害得黎纵那么担心,他是怎么睡得着的!!
黎纵:“我怎么不能来了?我倒是要问你,你为什么不回去?”
余霆还没开眠,嗓音有些恹恹地:“走了一天山路,太累了,走不回去。”
黎纵又急又气,余霆却一副无关痛痒的样子,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反而像某种要命的催化剂,黎纵直接训斥起来:“从这里到陈家直线距离三百六十二米,你这是借口吗?你知不知道我从入夜就开始提心吊胆,我生怕你半夜在大山里有个好歹!你倒好,还在这里呼呼大睡!!”
余霆被他吼得耳心疼:“三米宽的水泥山道,我能有什么好歹。”
“那你回来至少应该告诉我一声,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吗!?我以为你掉下山崖,被野兽啃了被坏人绑了,以为你遇上滑坡遇上泥石流……”
“你想太多了。”余霆疲惫地撑开眼睑,打断他,“没有你我也不会死在这山沟里的。”
“!!”
黎纵猛吸了一口气,转身“咣”地一声,一掌砸在水泥护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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