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路人被突如其来杀进来的飞车党吓丢盔卸甲,连野狗都发出了惊慌的鸣吠,尖叫声此起彼伏,一片鸡飞蛋打。
机车在箱子里飞速转弯,后面的警察穷追不舍,前方的巷口又围上来一批警察,余霆一个甩尾进了侧边的巷子。
巷子是个死胡同。
余霆弃车徒手翻过了四米高的栅栏,追上来的警察也果断弃车,身手矫健地翻墙跟了上去。后面是菜市场,连着一片繁华的商业小吃街。
十几个警察追着一个人冲进商业街,街面上顿时混乱起来,余霆身上到处是血,任谁看了都觉得警方正在抓捕亡命之徒,个别热心群众跃跃欲试也没敢真的上前。
余霆一路跑出了商业街,身后的警察被慌乱的人群挤得脚不点地,很快就把人跟丢了。
余霆跑出商业街上了马路,跨街天桥上已经又有新的警察锁定了他的位置。
余霆顺手抄起小摊贩桌上的水果刀:“借用一下。”
小摊老板一抬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抢他刀的人冲上了一辆公交车,随即车上尖叫声炸响,乘客们没命地从前门后门外在挤,由于过度拥挤,好几个人一度将后门卡死,里面的人半天没跑出来。
但车上似乎没有发生命案,持刀歹徒只抢了公交车,一脚油门绝尘而去,从天桥上冲下来的警察吃了一大口车尾气。
公交车刚驶出路口,两侧道路就有警车逼近,余霆重重踩下油门,径直穿过青神河拉架桥往北星绕城高速长驱直去。
余霆开车太匆忙,车上还有一位跌倒的妇人没来得及下车,此时她正蜷缩在后门垃圾桶边上,死死地抱着坐凳,她想去拿口袋里的电话,但车子的惯性不允许她这么做,只要她一松手就会被立马甩出去。
余霆从后视镜里注意到她:“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她听见开车的歹徒的声音,一点点偏过视线看过去。
警车的声音正在全速接近,仅凭声音就知道正有大片的警力在往同一个方向集结。
“咚————”
一声巨响伴着车身巨震,女人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后面的警车撞上了公交车,余霆从反光镜里看到右侧的警车并行上来。
公交车突然提速,把警车的喊话声扔在风里。
高速口的ETC收费站已经提前有警方设卡拦截,余霆一脚油门撞开栏杆冲上了高速。
高速路段紧急封路,公交车和十多辆警车竞速,扩音喇叭里的声音尖锐到刺耳。
大概是高速入口的监控拍到车上还有人质,警车再没有暴力地撞过来,一路追逐了至少二十公里。
余霆把油门踩到底,油表已经快耗尽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口,血已经完全浸湿衬衣布,从边角处往下淌。
大概是失血过多了,他后知后觉有了大脑缺氧的感觉,眼前飞速闪动的景物模糊起来。
突然,路旁的白马县高速出口处一辆特警越野冲进了高速,余霆连忙打着方向盘避开。
两车惊险擦肩,公交车险些侧翻,越野窜到左侧,余霆打着方向盘不让越野车超车,两辆车开始在高速上竞速蛇形。
可公交车毕竟体积庞大,灵巧的越野车最终冲到了前方,余霆的视线一下清晰一下模糊,油表显示已经几乎没油了。
余霆突然眼前一花,他车身失控地摇晃了几下,他慌忙点了一下刹车,越野车顷刻滑出去上百米。
两车的距离拉开,越野车猛地甩尾往车道中央一横,司机推门下车,站在门边,看着公交车从远处驶来。
余霆的视线从模糊中清晰了一下,看清了远处路中间横着的车和站在车前面的人。
是黎纵!
他猛地踩下刹车,飞快换挡制动,到车的惯性太大根本不可能立刻停下。
黎纵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庞大的公交车快速逼近。
后方的警车迅速包抄上来,左右将公交车夹在中间,车身碰撞摩擦,轮胎和路面摩擦出了火花发出刺耳的声响和刺鼻的胶臭味。
黎纵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看着三辆车并行着冲过来,最后堪堪停在膝前。
警车陆续赶赴过来,将公交车团团堵死,蓝白闪动的灯将夜色染成幽蓝,冲天的警铃刺激着神经。
刚刚那一瞬间,余霆的心脏都快停了,他额角的汗珠成串地落下,视线透过玻璃落在黎纵的眼里,耳边的喧嚣正在一点点消弭下去。
黎纵看着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所有难以言说的情绪都被压在那双通红的眼眶里。
风声压着警报声撞进耳心,大批武装警察冲上前来,公交车的车门被拉开,余霆被带出驾驶室按在警车的引擎盖上,黎纵的视线落在他被反扣到身后的双手上,他满手是干涸的血渍,银色的手铐落在他的手腕上。
侯小五从一旁挤变形的警车里跳窗出来,看着江北区武警把余霆押上车。
“头儿,现在怎么办??”侯小五的右手小臂蹭破了一大块皮,翘起来的皮在风里颤悠。
黎纵靠在车门上,仰着头闭上了眼睛——他也不知道现在怎么办。
高琳站在一旁好久,始终没有上前。
第225章 理由
一夜之间,半个綝州的警力都乱成一团,微博和短视频也在网络上疯传,余霆一个人就把整个綝州搅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后半夜,余霆被直接带往江北分局进行关押审讯,老杨从市政厅开完会就急匆匆赶来把黎纵和高琳领回市局,关进了小黑屋。
“放我出去!开门!!”黎纵情绪非常激动,铁栅栏被他折腾得哐哐直响。
守在门口的警员想给他拿杯水喝,但根本就不敢靠近:“哎,黎队您就不要为难我了,现在谁也不敢放您出来啊。”
黎纵虽然亲手抓捕了余霆,但是他和高琳是陪着余霆进的耳窖云仓,监控里拍得清清楚楚,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他还是“嫌疑人”。
黎纵抓着栏杆,低着头压了压情绪:“杨维平人呢?把他叫过来!”
杨维平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混账的东西直呼他的名讳,原本拉得老长的脸彻底黑成糊了:“呼呼喝喝成什么样子!”
杨维平把警员打发出去,他都还没开口,黎纵就嚷嚷起来:“老杨你放我出去!余霆不可能蓄谋杀龙建业,昨夜我们在耳窖云仓遇上龙建业只是偶然,这件案子……”
“这件案子不需要我们插手。”杨维平厉声打断他,“现场有八个人亲眼看到余霆用刀捅伤了龙局,这件案子你、我,甚至整个市局都要避嫌,叶副总队已经去到江北分局总理这件案子,我们现在没有调查权,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待着,这个节骨眼你别再惹事了,局里已经够乱了!”
杨维平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光是想办法把黎纵和高琳摘干净就已经快黔驴技穷了。
黎纵也是心里着急,现在的局势对余霆很不利, 现在如果没办法坐实龙建业的罪名,那有罪的人就是余霆,龙建业和余霆必定有一个人要为今夜发生的一切承担后果,可龙建业一定会咬死余霆,现在常祈留下来的视频是扳倒龙建业唯一的证据。
侯小五正在带着人清理被烧毁的酒窖,情况不明,黎纵收到的最后的消息是A区发生了坍塌,现在情况大概更复杂了。
黎纵攥着栅栏的指关节泛白,突然他常常卸了口气:“余霆他现在怎么了?”
杨维平见他冷静不少,声线也沉下来:“他被关押在江北分局,跟余霆有关的一干人等都见不到他,尤其是你。”
黎纵:“那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在这儿坐以待毙啊!”
“什么坐以待毙?”杨维平斥责道,“你现在的身份是嫌疑人,你是在被看押,再说你出去除了添乱还能干什么?幸好这回是你亲自把余霆追回来的,否则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还有那个高琳,她就关在隔壁。”
提起市局这几个不争气的骨干,杨维平眉心拧得都能夹死蚊子:“你们几个是存心不让我安心,你们到底跑到耳窖云仓去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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