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不注意,被扎了吧。”黎纵一把拽过他的手,强迫余霆的身体朝他倾斜。
余霆遭大家挤兑,黎纵起码要负一半责任,想到这个黎纵心里就酝酿了一股发不开的闷气,连说话都带上半分训斥的意味:“这些文件起码要三个人配合整理,你一个人怎么干得过来,任何不合理的工作内容你都可以提出质疑,或者直接告诉我也行,谁让你忍气吞声了?你打侯小五和蓝衣时候的气势去哪儿了?”
余霆微微蹙着眉:“没那么多事,几份文件而已。”
“几份?你知道这一桌子和那两大筐能让你今天晚上没饭吃 没觉睡吗?”
余霆抽回手,把大塑料袋塞回黎纵怀里:“你走吧,我要做事了。”
“别弄了,先吃饭。”
“我不饿。”
黎纵不悦:“先吃饭,吃了我帮你弄。”
余霆开始扒拉他的文件:“不用,我自己能行。”
黎纵抢过他手里的订书机,咣当当地扔到隔壁桌上,“吃饭。”
“……”
“这是命令。”
余霆本来就没有食欲,被他一逼更是心火暗烧。
其实这几天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冷静,那天黎纵说要公开追求他,他确实又气又恼,可黎纵说完之后就消失了,一连冷落了他好几天,只叫了向姗围着他一直转。他猜不透黎纵究竟想要干什么,他到底是真对自己有什么图谋,还是他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余霆忍不住诸多猜测,甚至有些心猿意马,好不容易借着工作才放下了那些莫须有的杂念,可黎纵又来了。
余霆真的很烦他。
他不想忍了:“黎队长,您能不能别管我。”
黎纵用表情回答了他。
“黎队长,”余霆有心无力地看着他,“玩笑到此结束,适可而止吧。”
黎纵就不爱听这些打他脸的话:“我这几天拢共睡了不到十个小时,为了给你点个餐还要花心思记住你不吃海鲜,不吃鸡蛋,不吃鸡肉,不吃醋不吃辣,不吃蒜不吃葱,不吃太硬的,吃!”
余霆的手肘险些又插到那根钉子上,黎纵及时捞住了他的胳膊:“怎么毛手毛脚的。”
余霆的皮肤被空调吹得冰冰凉凉,黎纵的掌心火热,一覆上去余霆立马又推开他:“我自己来。”
黎纵没勉强他,拿过嵌着钉子的文件,把那根随时准备欺负余霆的订书针连根拔起。
余霆性子静,但还是忍不住:“黎纵,你别再折腾了,我知道你们怎么看我的,我不怕谁调查我,你当真没必要跟我周旋,你一个队长就没有本职的事情做吗?”
黎纵就像完全听不见,拎着口袋走向隔壁办公桌,把饭菜一盒盒地摆出来,足足摆了小半张桌子,饭菜香瞬间飘散在空气里。
他把余霆拉过来,按坐在椅子上,强行塞给他一双筷子:“有什么话先把饭了再说。”
余霆扫了一眼眼前的饭菜,白杏酒楼的精致纸碗很有档次,菜色也很诱人,但余他真的不想吃。
黎纵用眼神指了指他的碗,心平气和地命令他:“吃。”
他就这么看着余霆,仿佛在说:你今天必须吃给我看。
余霆心力交瘁之下有些上脾气,他才一张嘴,黎纵立马又说:“你不吃我就把勤务的人全叫过来,让他们一人一句请你吃。”
余霆低声训斥:“你有病吧?”
黎纵目光直挺挺地看着他,用鼻子指了指他面前的那碗饭。
余霆无语了。
吃吃吃!!
他只想赶紧吃完让黎纵从眼前消失。
他端起碗食不甘味地刨了几口白饭,干巴巴地咽了下去。
黎纵满意地笑了笑,给他夹了一小撮牛肉丝:“你看,横竖都是要吃,下回你顺着我点,别老给自己找气受。”
余霆沉默了片刻:“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等你吃完再说。”
“……”
余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黎纵的体能体格都在他之上,余霆是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磨也磨不过,只能认输,任由黎纵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
黎纵不停地给他夹菜,把他的碗堆成了一座富士山,白米饭被严严实实地盖在了下面,余霆掏一筷子就挤掉几坨在地上。
余霆不得不提醒他:“我吃不了那么多了。”
黎纵这才觉得自己的手法确实有点像喂猪,终于说了句人话:“吃不了也别硬撑,我不骂你。”
余霆刚一放下筷子,黎纵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一瓶牛奶递过来。
余霆也懒得犟了,含着皱巴巴的吸管喝了几口:“现在你能走了吗?”
黎纵袖子左右一撸,把碗盘收拾进口袋,抵赖道:“我说的是吃完再说,没说一定要走。”
余霆急了:“黎纵你这人有……”
“病!”黎纵抢答。
“…………”
就这样,余霆再一次很不情愿地接受了黎纵的帮忙。
虽然黎纵很缠人,但干起活来真的很利索,整理资料的经验明显比余霆丰富太多,并且还能一心二用。
他们半晌没说话,黎纵忽然来一句:“王辛玄的事你怎么看?”
余霆接过他递过来的资料,装订成册,头也不抬:“鸡哥跟他是一伙的。”
黎纵唰啦啦地翻着资料,声线低沉:“理由呢?”
余霆这个的优点就是公私分明,谈到公事他就自觉地收起了抵触的态度,负责任地进行分析,然后平静清晰地道:“陈二能以陈彪的身份消失匿迹,还完全不着痕迹,说明他上面还有更大的势力存在,王辛玄也不例外,他到綝州之后不住酒店,不租房,不下馆子,不点外卖,不用任何交通工具和通讯设备,他一个人怎么活?”
黎纵说:“你是说这个鸡哥在罩他?”
余霆嗯了一声。
“可我们调查过,还安排了人二十四小时监视鸡哥,他们两个从来没有任何联系,完全是两个陌生人。”
余霆不答反问:“既然陈彪和王辛玄上面还有大老板,应该不缺散货的渠道,他为什么还要找鸡哥帮忙?”
“有两种可能。”黎纵顺着思路往下说,“第一,陈彪被王辛玄给黑吃黑,这样一来他就会被黑白两道同时盯上,两头都骑虎难下,最后只能铤而走险求助鸡哥朱信顺。第二,陈彪被警察盯上,王辛玄受命铲除了陈彪,然后带着货到綝州见鸡哥。王辛玄和鸡哥可能之前没有见过,但是都在给同一个老板做事。”
订书机发出咔咔的空响,余霆重新上了一板钉子:“从陈彪身上可以看出幕后老板的势力不容小觑,你觉得王辛玄一个小虾米会有那个胆量?”
“不会。第二种可能性更大,陈彪一旦落网就会牵扯出更多背后的人,被内部清理很正常。”
“那就有一个问题。”余霆平铺直叙地说,“蓝衣供出陈彪的这件事只有警方内部知道,他的老板是怎么知道的?”
黎纵的手一滞,抬眼看向余霆。
余霆给他留足了惊讶的时间,他从黎纵手里抽走资料,啪嗒啪嗒地订了几针后,才不疾不徐地开口:“你们有黑警。”
……
第23章 “来吧……证明你喜欢我。”
黎纵很清楚一个系统内出现黑警的严重性,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将承受最大的心理压力,他将不敢向任何人提及,因为每个人都可能是黑警。
公安系统内有黑警的事一旦泄露,其严重程度不亚于一个变态杀人魔在市区不间断连续犯案二十年,整个系统必定被搅得天翻地覆,所有涉案警察都将面临停职和极其严苛的甄别,而最先曝露消息的人,也可能会引来严重的报复,甚至杀身之祸。
但这些仍不是最坏的结果,倘若黑警身居高位,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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