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幕式在C馆举行,参加开幕式的是来自世界各地持有贵宾邀请函的名家商贾,由于黎纵无故失联,躺在病床上的罹博盛带病列席现场,将于一个小时后上台主持开幕。
罹博盛穿着款式传统的西装,脊梁有些弯曲,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眺着科技馆下面的人山人海,戴着玉扳指的手一下、一下敲击着手里的鹰头杖。
科技馆广场一角,杨玉宝快炸了。
她挤了好久才从大门口的安检机下挤进来,新买的白色小皮鞋被踩秃三块皮,一张小脸黑得就像在阴沟里浸泡过一样,原地直跺脚:“臭师哥!坏师哥!说好的来接人家进去的,说话不算话!!坏死了!!!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发脾气啊老外!!!”
两个外国妇人听不懂她的话,但从她的神情语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高傲地挺着背脊走开了。
杨玉宝原地龇牙咧嘴了一通,朝着苍天大地翻了数十个白眼,突然,有人在背后拍她的肩。
她甩了一下肩,转身一脸怨恨:“谁啊???”
站在他身后的男人不算高大,穿着清洁工的衣服,他修长的手指摘下护目镜,似笑非笑的眼睛弯弯地看着杨玉宝:“还记得我吗?”
杨玉宝嘴一张,整个人像遭了雷劈:“你你你你你!!”
男人一笑,杨玉宝感觉肚子上被抵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她连头都不敢动,只能垂着眼去看。
男人的橙色衣袖里露出了半截枪身,枪口就抵在她肚脐眼上。
杨玉宝快哭了:“沈……沈栋……你你你想要是干什么?”
“嘘!”沈栋食指竖在嘴边,“你小点声,万一我手抖一下,那可是很疼的。”
杨玉宝张着嘴,眼泪从两颊留了下来。
沈栋另一只手轻轻捧住她的脸,替她拭去泪水:“别怕,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不会伤害你。”
杨玉宝根本不管沈栋是不是在骗她,只知道一个劲儿点头。
沈栋弯着腰和她视线齐平,眼里满是笑意:“带我去罹博盛的办公室吧?”
第179章 碰撞
罹博盛的办公室位于A馆主展览厅顶层,是整个科技馆安保系统最严密的地方,馆外的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没有拿到开幕式邀请函的散客都提前在这里排起了长龙。
展览厅内有参观人数限制,一天之内只划分了4个开放时间段,每个时间段内接纳的人数也有严格的控制,人人都想争抢第一批进馆,从无人机的镜头里可以看到现场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秦佩佩接到市旅游局的通知,被要求关闭通道,馆内的人数已经超过最大容量,形成了可怕的安全隐患,此时若是发生任何意外,疏散将成为最难克服的难题。当地派出的武警力量在庞大的人海计量中已经拙荆见肘,武警支队长正在申请追加人手。
秦佩佩在展厅内接到旅游局的电话,愁眉深锁。望着富丽堂皇的展厅,和那些追光下一幅一幅地名画真迹,心下一横:“立刻关闭通道。”
夏玛尔低了低头,金色的镜链垂在面前:“夫人,现在如果要考虑画展的安全可控,我们至少需要疏散掉广场上三分之一的散客,可罹董说这很难。”
当然难。秦佩佩又不是傻子,现在广场上的人都是挤破了头才通过安检机进来,其中包括了很多从全国踊跃而来的自媒体,都争着首批进馆,抢在别的媒体报道之前有所动作,现在强行疏散那么多人出去,这无异于把人家踢出局,一定会引发现场混乱,舆论肯定一边倒。
秦佩佩转身,凌厉的视线从身后一众工作者脸上扫过:“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怎么会放进来这么多人?”
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垂下头,夏玛尔道:“安检通道的控流没有任何问题,是有人在售卖我们的入场券,现在很多人手上的入场券都是来自当地的黄牛。”
入场券??——秦佩佩倏地皱眉:“我们的入场券为什么会被伪造??”
入场券是进入A馆的唯一通行证,必须在经过大门处的安检机后才能获得,安检区的人数没有超标,现场持有入场券的人数却严重超标?
夏玛尔摇头,语气平稳:“入场券我已经亲自校验过,确实是我们统一制作的,镭射码准确无误。”
无误??
那就是他们内部有人将入场券提前散了出去!
这是很常见的状况,是内部工作人员贪财搞出来的小动作。
秦佩佩迅速冷静下来,沉默了半晌,道:“不疏散,加强安保程序,准时入场。”
………
关于秦佩佩下达的指令罹博盛并没有干涉,他只是在电话里表示自己已知晓,依旧坐在顶层的办公室里,看着银幕中无人机传来的画面,等待着即将举行的开幕式。
比起A馆前广场上的那些人,C馆开幕式的嘉宾们才是展会的重中之重,容不得半点失误。
忽然,罹博盛听到屏风后面有细微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碰撞到。
这间屋子很大,罹博盛所在的位置完全看不见门。
起初罹博盛并没有多想,A馆的防御等级是最高的,能进到这里的人一般都是馆内的员工和武警。
罹博盛停下了盘手串的动作:“谁?”
没有人回应。
但响动却再次响起,有人慢条斯理地将一个硬底座的东西放在了实木桌面上,磕碰出了沉闷的响声。
罹博盛扭过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缓缓地站起身走过去。
一个浑身黑色运动装的男人正站在陈列墙前,欣赏着上面的摆件。
拐杖的声音停在身后两丈的位置,罹博盛目测对方的身高在一米九以上,扎实的板寸盖不住他后脑勺狰狞的刀疤:“你进来做什么?”
黑衣男人缓缓转过身,黑色的口罩挡住了他的口鼻,却遮不住那半张严重烧伤的脸,和那双流露着冷血杀意的眼睛。
他站在原地,冰冷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罹博盛的脸,大火似乎不止烧伤了他的脸,还有他的喉咙,他道: “在这儿等个人。”
罹博盛花白的眉毛纹丝不动,苍老的眼里有着如同猫头鹰一般的洞察力:“等谁?”
黑衣男人直言道:“要你命的人。”
这个答案倒是让罹博盛意外,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恶意,说他是来取罹博盛的命的都不为过,而他却说他的目标不是罹博盛,而是另一个要来杀罹博盛的人。
即便如此,罹博盛也不认为这个人是来保护自己的,提了一下嘴角:“你是谁?”
黑衣男人走到巨大的落地窗边,俯瞰了一眼严防黑压压的人海,回头看着罹博盛,抬手摘下了口罩。
这张脸罹博盛当然不陌生,全省都在通缉他。
“你是邢卓。”
罹博盛说出他的名字,口吻就像老板默念即将升职的员工一样,然后点了点头。
突然,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
罹博盛走到桌前伸手接电话,邢卓阔步上前一把按住他刚摸到听筒的手。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短暂交锋。
邢卓用眼神指了指罹博盛身后的椅子,让他坐下。
罹博盛照做了。他也站累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站久了确实有些吃力。
座机还在响,邢卓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鹅蛋大小的黑色东西塞进罹博盛的手里,只听“咔哒”一声,一个金属环弹了出来砸在了罹博盛的眼皮上,随即叮叮当当地在地上弹了几周。
罹博盛紧紧地攥着那个沉甸甸的东西,邢卓以一个放松的姿态坐在办公桌上,手里的蝴蝶刀甩得咔咔作响,他斜眼看罹博盛,问:“知道这是什么?”
罹博盛镇定如初:“松发式手雷。”
邢卓手上一个Y2K的收刀动作干净利落,低沉道:“握紧点儿。”
松发式手雷的插销一旦弹开就必须握住弹簧,稍有松动就会自动点燃导火索,三秒钟就能爆炸。
看着罹博盛老老实实地坐着,邢卓开始在屋子里散步,锋利的蝴蝶刀在他的手里就像玩具一样,刀刃与刀鞘飞速碰撞的声音和马靴踩踏地面的声音混在一起,落针可闻的空间连空气都格外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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