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黎纵知道她想说什么,截断口打断她。
虽然黎纵没有直接回答,但也等同于回答了。高琳立刻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小蔡发现渡口的渔船少了一只。”
原来是这样。
黎纵用余光瞥了一眼正在挨骂的小蔡,觉得这小伙子虽然不算特别聪明,但观察力和行动力的确可圈可点,各方面都能看出刻苦训练的痕迹,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就是这人不怎么可爱,挺爱坏事的。
这是他第几次破坏黎纵的好事了?
黎纵没去细算,总之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
高琳的脸沉得渗人,就像憋了一肚子不该说的话,忍得极其难受:“你们这样不打招呼就乱跑确实给大家伙造成很大困扰,这山里说不定还有毒*藏匿,您来之前应该跟我说一声,我……”
“怎么可能。”黎纵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被余霆抓乱的衣襟,“那些人狡猾得很,现在警方已经撤出大山他们逃命都来不及,不跑难道等着被抓?而且,”黎纵微微停顿,漠然看向高琳 ,“胡老是担心余霆的伤势,他抱怨一下可以,但我的行踪应该不需要向百景公安时时报备吧?”
高琳哑了。
黎纵的语气没有明显的攻击意味,甚至还掺了两份不明显的笑意,但措辞也带上了同样不明显的尖锐。
高琳将某种的情绪该作用在了黎纵,眼神却不住地往余霆的方向瞟。余霆正被几个穿着草鞋的村民围着嘘寒问暖,那张脸在月色下过分白皙,那种温润的笑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明明如玉,仿佛生于这片月色之下,纯净得离谱。
她忽然说:“王辛玄最后一份口供里提到的那个东西我们的同事已经挖到了,你……”
“这事紧急吗?”黎纵问她。
高琳愣了一下:“这,这件事完全在我们警方的意料之外,法医是紧急接到调派往这边赶,所以……”
“所以现在还没有结果?”黎纵皱着眉,他只想听结果,不想听无用的赘诉。
高琳低下头,压了压内心的不悦:“是的。”
黎纵一点头,没再跟她多说,只是说了句“那就等法医的结果出来再说”,然后径直绕过高琳走到了余霆身边。
虽然余霆一直都在跟村民们寒暄,但也一直留意着黎纵和高琳,他们的对话余霆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看着高琳带着村民愤懑离去的背影,余霆用很轻的声线说:“你这么跟高队长说话是不是不好?”
“不好?”黎纵把外套给余霆披上,“她那是带着情绪跟我谈案子,我已经很客气了,要是换成简衡和侯小五他们我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通亮的火把汇聚成一条火龙,沿着一米宽的水泥小道慢悠悠地往山丘上移动。余霆走得最慢,主动让大队伍走在前面,黎纵则一直放慢脚步跟在他身后半步的地方。
这个位置刚刚好,余霆不喜欢黎纵在众人面前跟他太亲近,这个距离不近不远,无论余霆发生任何磕绊,他都能第一时间护住他。
余霆转头看向他:“你连人家送的汤都喝了还看不出来吗?人高队长是看上你了。”
黎纵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看出来了,所以才要回避,我对她态度越好她越容易误会,再说了,你不是要吃醋吗,我哪儿敢跟她有什么私人互动。”
余霆眉头微蹙——吃醋?
黎纵瞬间看懂了:“不承认是吧?没关系。”
“啊!”余霆的腰忽然被搂了一下,撞进了黎纵的肩窝里。
前面打着火把的大伯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余霆立马窘迫地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而黎纵的手还搂着他的腰,只是被他披在身上的衣服遮住,老伯似乎没看出端倪。
余霆哀怨地看了黎纵一眼,黎纵却笑了,低头在他耳边道:“你不承认没事儿,我不能不懂事儿,我之前救高琳是职责所在,她要因为这个看上我我也没法,但我知道她的心思还去跟她掺和,那就是故意招惹,我这么喜欢你怎么会这么对你呢,是吧?”
我这么喜欢你……黎纵戏谑低沉的声音震动着耳膜,灼热的吐息喷进颈窝,余霆唰地红了脸,只是月色太暗,火光太暖,那抹绯红被摇曳的暖色掩盖。
“黎队长和余师兄呢?”小蔡走在队伍最前头,忽然挪到了路边,从人群里寻找那两个身影。
终于他看到了队伍最后面的两个人,挥着手扯着嗓子就要喊:“余……”
黎纵马上远远朝他扔来了一个眼刀,直直插进了他的喉咙里,把最后两个字硬生生卡死在他的喉咙里。
就在那0.01秒间,小蔡忽然灵光乍现般明白了什么,一头扎进队伍的中段,闷着头往前走不说话了。
余霆本来已经看到小蔡了,还准备回应他一声,可小蔡突然面色大变,挤进人堆里不说话了,余霆纳闷道:“他怎么了?”
黎纵微不可查地闷哼了一声:“大概是幡然醒悟,觉得自己多多少少有点煞风景了,自惭形秽吧。”
余霆别有意味地嗯了一声:“是啊,你每次都拉着脸吓得他心惊肉跳,他现在一见你就磕巴。”
黎纵:“我??”
“不是吗?”余霆疑惑地反问他。
“…………”
黎纵忽然有点后悔答应余霆带小蔡去綝州参加警队选拔的事了。
第83章 真相的拼图
大山的清晨始终如一,阳光、青雾,满世界充斥着松露和泥土的清香。
从綝州警方撤离大山开始,村里每家每户每顿交换着杀鸡宰鹅往卫生站送,硬生生把瘦了近十斤的余霆又养回来五斤多。
余霆穿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脱了鞋站在电子称上,胡老端详了指针,欣慰地点了点头:“果然。黎队长这两天来得少,你康复得速度都快了很多,哎不对啊,黎队长这两天怎么不见人?”
其实黎纵也不是没来,只是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收寝之后,第二天离开得也很早,即使白天来也是来去匆匆。
余霆穿好鞋,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最近警方那边又有别的案子牵扯进来,他比较忙。”
胡老两杠眉一挤,这个他是听说了,像是陈家屋子后面挖出了什么东西,小蔡一直在警戒线外边守着,挺严重的,总之沸水塘最近老是不太平,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胡老嗯了一声,把圆珠笔插进胸前的口袋:“你过来坐好,测个血压。”
“好。”余霆比黎纵听话得多,胡老叫他坐哪儿就坐哪儿,撸起袖子亮出了白皙的膀子。
自从那晚看完萤火虫回来,黎纵就忙得不可开交,据说是王辛玄最后的口供里提到的东西和陈彪的日记有很多冲突的地方,其中最重要的是陈彪在日记中提到自己杀死了自己的老婆,而王辛玄的口供中也提到过他们合谋埋尸的地点和经过。
一份口供,一本日记,仿佛两块残缺的拼图,警方努力从这两份线索中抽丝剥茧,试图将故事剧情拼凑完整,希望能能还原陈彪生前更多的人生轨迹。
余霆还在等黎纵回来告诉他今天的调查进展,虽然黎纵很忙,但他无论如何都会赶回来跟余霆一起吃午饭,即使只能相处十分钟。
已经快十二点了,黎纵应该快回来了。
“想什么?”胡老忽然沉声道。
余霆倏地移过眼来:“没什么,您刚才说什么?”
胡老唰啦一声扯开血压带,在观察病例上写下良好:“血压和心率都恢复得不错,再跟我去做个超声复查。”
余霆:“现在?”
复查要花很长时间,黎纵马上就要回来了,这样一来,他可能就没办法跟黎纵一起吃午饭了。
胡老:“空腹做最好,一会儿送饭的人就该上门来了,赶紧点。”
余霆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
胡老用听诊器指了指余霆藏在领口里的项链:“做超声不能携带金属,项链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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