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那还是两个儿子,想想就累。
叶存山说:“从前写信没看出来这个,我当他有自知之明,孩子没学会走路前,他乐意推车就推车,学走路还要自己带,那不是自找苦吃?”
身体难受,估计也睡不好。
脑子里愁苦心事一起来,就要骂他们这几个在府城的“不孝子”。
骂归骂,也知道孩子跟在他们身边,要比被陈金花养着好,与往常一样的搞事调调里,藏着下意识的信任。
叶存山现在担心的是,叶大认为小儿子往后有依靠,一口气松了,人就没了。
他顺着意思答应下来,看似是顺了叶大的意,满足了他的“托孤”要求,实际叶大可能会认为叶存山要离间父子情,让两个小儿子也跟存银一样,出来就心野,不念家,也不想亲爹。
这人一直都这么个性子,反反复复,总把人往坏处想。
叶存山叹了口气。
亲爹,离远了,从前那些不愉快也淡了。
他不是心硬如铁的人,跟云程说:“有赌的成分,就你说的那样,也许他是猜到了我的想法,故意激我这样说,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但你信我,他真没事,咱们不白上当。到时我亲自跑一趟,都会给他送回去。”
他为人子,不能真去赌叶大的命。
云程明白,让他写信,“那早点寄过去吧,我也给庆阳写一封,再问问两位堂嫂。”
写信时在书桌两头对坐,云程问他,“这事要跟存银讲吗?”
叶存山垂眸磨墨,想了好一会儿,“明天我给他说吧。”
有人命数到了,不是一封信能吊住的。
存银大了,现在都管家,不管是不是虚惊一场,有个心理准备总是好的。
云程写信时几次抬头看叶存山,叶存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叫他别多想,“最坏的结果就是他在我考试前没了,我要等下一届,但咱们家计划是不变的,来年会去京都。往好了想,当我落榜,去京都还有大舅舅教,我也多读几年书。”
云程眨眨眼,憋回眼底的湿意。
要说没这担忧,就显得虚伪。
只是这时而言,他还是更担心叶存山会因叶大的事难过。
人还没出事,他安慰的话都不好说。
说了,显得他在咒叶大。
沉默里,叶存山又跟他说:“生老病死都是常事,咱们尽人事听天命,顺其自然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qaq 来晚了,不该连载期去改码字习惯的,现在就是后悔(
我白天一定补字,先去睡了
各位读者老爷晚安!
下午见吧,么么哒!
第201章
回信寄出后,叶存山又等一天,下学回来吃饭,饭后洗漱完,才去找存银说这事,存银都给听懵了,“大哥,你瞎说的吧?”
说完,存银自己也不自信。
圆圆九个多月大的时候,他们一家回过静河村。
那次跟叶大之间的不愉快暂且不提,但他记得,当时叶大就因为抱弟弟闪到了腰,那一阵都卧床的。
存银从前会帮家里干活,但跟云程一样,是开始带圆圆以后,才知道带小孩的辛苦。
想想他爹那把老骨头,再想想那阵见面里,叶大把俩小弟当眼珠子的样子,存银觉着也不是不可能。
他这才十几岁,村里红白事的酒都跟着吃过,实际对生离死别没多大感觉,一直都没心没肺的过。
现在想说个什么,张张嘴还是不敢信,“不会吧?我觉得他最爱自己了,儿子哪里有自己的命重要?”
叶大从前不想自家过过苦日子,在叶存山读书这件事上就表现出来了自私面。
现在哪能为了俩个要养十多年的儿子,把自己搭进去?
叶存山决定跟存银说,就没什么不能讲的。
他说请民驿的人加急送了五封信回去,先要旺祖庆阳还有叶延叶虎都帮忙看着点。
人真要不行了,他做儿子的,不能各处算计。
就看叶大是不是在那种偏执怨念的情绪里不行,自己把精气神都耗没了。
精气神这里,叶存山就说刺激他一下。
叶大是那种,不顺着他意思来,他要闹。
顺着他意思来,他要犯疑心病的人。
若是叶大算计,孩子怎么送来,他怎么送回去。
横竖水路也就三五天的路程。
存银听到这里才定了心,“我看他命硬得很,才不会这么容易出事。”
讲话嘴硬,边说边擦眼泪。
叶存山心里一叹,从前就说存银才是会真心给叶大尽孝哭坟的人,叶大不信。
出来几年了,存银看着不怎么念家了,也没从前好骗了,实际还是被血缘亲情牵绊着,提起来,他会难过。
事情要等答复,现在想再多也没用,日子照常过就是。
存银点头应下,问叶存山,“爹如果出事,你是不是就不能考试了?”
“嗯,”叶存山说:“也没什么,我刚好多读几年书。”
存银就说要去寺庙里祈福,给叶大点个长寿灯,多捐赠点香火钱,说着也叹气,“大哥,你看咱俩像不像捡来的?他怎么就不盼着咱们好呢?”
叶存山现在是根据信里内容猜测的,跟云程现在写书生赶考的话本一样,是防患于未然,不能真等出事再应对。
他看存银这眼泪掉不完的样子,就坐下跟他多说了会儿话,“陈金花怀孕的时候你知道的,叫李大道给我批命的事败露后,她在家里有一阵也是脸色惨白,人看着又虚弱又消瘦,跟随时要咽气一样吗?”
存银知道的,那阵子每回见面,或者买个什么,云程都要找人给陈金花捎带一份。
是不忍一尸三命,要人安心,连那个跟他们关系不近,已经出嫁的继姐都有买东西送过去,表示这件事他们不会跟陈金花计较。
那之后陈金花的身体就好得飞快,成天眉开眼笑,开始巴结他们,在家里说一不二,连叶大都被她压着没反抗之力。
等到孩子出生,关系才淡了下去。
有这个例子,存银就懂了,他不哭了,“就是爹跟娘怀孕时一样,看着要没了,实际他就是差个萝卜在前头吊着。”
陈金花之前那样,谁也说不好,要是云程没表现出来善意,她会不会就那么慢慢耗死自己。
叶存山就是不想赌,人就一条命,他就一个爹,宁愿吃亏,到时麻烦一趟,也不能留遗憾。
存银对叶大也有了解,从前在家里看眼色多,知道怎么不挨骂,怎么讨喜,多年没见是事实,叶大年纪大了,本性难改也是事实。
“要只是精神状态差,人显得虚弱,不是真有什么病,两个弟弟他是不会送来的。”
托孤是叶大身心俱疲时的潜意识想法,随着叶存山的答应,他的疑心病会越来越重,肯动脑子了,骨子里的自私又会占上风。
最差的结果就是叶大要跟着儿子一起来,到时叶存山会把人直接送走。
今晚很多话都是车轱辘的说,来来回回的,把存银眼泪都说干了,不哭了,叶存山才回房找云程。
云程在修改稿子,新书书名依然简单粗暴,叫《赶考路》。
如叶存山跟存银说的一样,没出结果前,家里日子得照常过,信件写完,他就要忙自己的,白天找书童听写,晚上他自己校对修改,整体速度快很多。
看叶存山回来,就停笔起来伸懒腰,活动活动腰腿,问存银怎么样,“是不是又哭了?”
日子过得好,身边没人故意气他,加上圆圆都很少哭,存银的小哭包属性就被藏起来。
真碰到事儿,能立马哭成个泪人儿。
叶存山说眼睛都哭肿了,给他留了一壶茶,让他自己敷眼睛。
茶还是云程饭后泡的,挑选的好茶叶。
用细棉布包了两包,系了棉线,这就是自制版茶包,要敷眼睛很方便,不用再去捞叶子。
他问叶存山:“那咱们年底的事就先不急着安排,等老家回信再说?”
叶存山说照常,“柳大志说他能吃能喝的,人少说能活到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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