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也想躺平什么都不干,接受自己是个泥腿子庄稼汉,一辈子只能烂死在乡村的事实。这时的愿望是,烂也要当个富户烂,不然坟茔寒碜。
现在他看看云程,闻着家里近日熬煮中药染上的药材苦香,他闭闭眼,虔诚许愿,要云程身体健康。
云程跟着他一起,惯来敏感细腻的小心思,这会儿偏偏俏皮起来,许愿说:“希望能长得跟叶小山一样高!”
叶存山直接听笑了,“怎么?现在庆阳那个身高满足不了你了?”
云程给他说歪理,“也许神佛也会砍价,做极限二选一呢?我直接说要长到庆阳那么高,他就拒绝了,或者给我偷工减料。我要是说长到你这么高,或者庆阳那么高,神佛两相比较,允我一个容易达成的小目标,那我就能有双大长腿了!”
叶存山给他的回应是一个绵长细密的吻。
云程抓着他衣摆,不敢跟接吻时不讲基本法的叶存山对视,目光一偏,看见了地上团团转的小烟花。
果然古往今来,这东西都是气氛神器。
闹过一阵,洗漱完后,夫夫俩又在炕上对坐。
云程只有尾章要写,结束比叶存山早。
弄完他摸了枕头下的记账本出来,把今日开销都记进去。
给存银的是二十五文钱。
他跟叶存山今天吃吃喝喝,花去了一两一钱,主要是烧锅的那只鸡是整鸡,这个贵。
另外就是:“烟花多少钱?”
叶存山抬眸看一眼,不想说,“私房钱就不记了吧?”
云程笔尖一顿。
叶小山竟然还藏私房钱?
“私房钱不仅要记,你还要交出来。”
叶存山:“……没多少。”
云程:“没多少是多少?”
叶存山比了个数,一个巴掌。
五文、五十文的,就不用管了,云程直接猜:“五百文一个烟花?”
叶存山摇头,“我只有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也很多了,想想他俩刚搭伙过日子的时候,兜里买完地回来,仔细算算,也就六两多一点,还到处都要花钱。
这么一想,他们现在在街上看见小吃都能直接买,偶尔也能吃顿好的,这日子已经红火许多。
云程弯弯眼睛,“咱们也算是奔小康了!”
叶存山听不懂,还以为他蒙混过关了,低头正要继续背书,小腿就被云程踢了下,“只剩下五两,还是加上花去的,总共五两?”
这桌子是炕桌,低低矮矮一个,叶存山个子高,坐上面都是盘膝坐,云程坐久了腿麻,他就爱各种换姿势坐。
现在叶存山被踢,都没法躲。
他也想狡辩一下,这心虚表情真难得。
云程默默比对物价,猜了个数,“一两银子一个烟花?”
叶存山捂脸,果然狡辩了,“君子一诺重千金……”
看云程眯眼,他补到:“哄你开心的,也不算贵吧……”
云程指指点点,一边往记账本上写数目,一边说:“咱们是什么大户人家啊,看得起一两银子一个的烟花。”
叶存山又开始坑弟弟,“你不是留一个给存银么?到时候看完让他给钱。”
云程笑得不行,字都歪歪扭扭。
数字的繁体字都很难,看叶存山也不是个会记账的人,云程转眼一想,直接写了阿拉伯数字。
叶存山:“冥府用的数字?”
云程:“……闭嘴,背书去。”
隔天早上,柳小田过来后,云程就把后头的稿子给他,让他中午捎带给元墨。
这一册的银子已经提前结算过,不用再给钱。
柳小田接下,装包里后提醒云程:“你中药还剩下一贴,今明两天要抽空再去一趟医馆。”
云程应下,他今天准备尝试做饮品。
叶存山爱喝带味道的东西,今天交稿空闲,就抽空做一点糖浆出来。
风味糖浆是他无意中看到一个视频,觉得简单自己尝试过的。
家里还有话梅,他清洗了一个酒坛子出来,装进话梅后加水放到窗外冷藏浸泡,到夜里就能加糖再泡,糖泡融后过滤残渣,就是风味糖浆。
然后跟让柳小田帮着一起酿桃源酒。
这酒是云程在一本书里见过的,据他所知是不用蒸馏,比较适合自家酿造。
需要的白曲和糯米家里没有,柳小田临时出去买,云程让他顺便买两个酒坛子回来,忙活一回,多酿一些,回头叶存山嘴里时不时换个味儿。
甜的叶存山喝多了腻,酒倒是不挑。
难不难喝的,他都能喝。
就是不知道他酒量好不好,别到时家里酒多了,喝多了乱来。
一早上他就跟柳小田忙这事,书童启明过来时,已经是午饭后,站门外等着,看柳小田来了,他才避嫌进屋。
剧情支线展开以后,后面的剧情云程心里都有数,再报第四册的内容,停停缓缓下来,单就效率而言,跟他自己写没大差别。
唯一的好处是,启明是经过挑选的,这稿子到他手上,能省去誊抄那一步。
云程写稿方式的变化,令柳小田很焦虑。
纸铺现在没羊毛存货,他前两天过去都接不到活。
那时是元墨安慰他,他俩现在都能在云程这里帮工挣一点,算下来已经比打零工多了。
现在有人直接听写,元墨也就不用帮人誊抄,家里进项又少一个。
柳小田掰掰手指算着,琢磨着要不趁着现在天气没转暖,还有许多人不想冬天洗衣服时,再继续给人洗衣服,挣一点算一点。
然后就听见云程叫他,“元先生这次誊抄完,就能有空写小说了,他开始构思了吗?”
柳小田定定神,告诉云程,“他说的情节我都不喜欢,现在已经不跟我说了……”
云程秒懂。
柳小田这勤快样,看咸鱼应该是不顺眼的。
“我刚写赘婿的时候,我家存山也听不惯。”
还想收拾他呢。
柳小田眼睛亮了亮,写出来的东西他不喜欢没事,有读者喜欢就行!
云程看他恢复活力,抽空拿了针线出来,绣生肖挂件。
这稿子他也不是一直跟人讲,也要停一停,缓缓思路。
还说让启明隔天来,“你天天来,我压力大,挤不出来东西。”
一直口述也很累,嘴巴没停,喝多了水还爱跑厕所。
启明笑笑,说回去问问二少爷。
他是二少身边的书童,这次被挑中,也省得两头调人,汇报进度也快。
他还很敬业,云程歇息时,他把稿子里看起来比较难的字都单独誊抄,给云程的生词本添砖加瓦。
云程压力顿时更大了。
隔天,他跟叶存山一起去医馆摸脉开药时,蔚县码头停靠了一条大船。
县老爷杜禹听说消息时没在意,有些大商人的船也大。
等到下头的衙役说,那船上下来的人直接去了南城煤铺子,乌泱泱带了快二十号人,杜禹才精神一振。
京都的人来了。
蔚县地方小,多少年没个大事。
王家的事情一出,被过年的喜气冲冲,县城里又恢复原样。
一派祥和之下,只有一个焦得睡不着觉的县老爷。
煤铺子生意红火,他不怕别人抢铺子,也不怕铺子里出事,就怕煤矿出事。
蜂窝煤卖得俏,煤铺子卖空了,还有人买不到。
这情况下,许多平民百姓也会跟着做蜂窝煤去卖,煤矿那边的开采压力就大。
矿主也怕出事,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压着,没开采太多,等着京都来人教他们怎么安全采矿。
可这一天过一天的,全是白花花的银子,等久了,就要赌良心。
杜禹叫人日夜盯着矿上,每天一报。
可算是是等来了人。
等收到拜帖,看到名字,杜禹脑壳就大了一圈。
怎么来的是这位。
京都纨绔,到了小破县城,那不得闹翻天。
陆瑛初来乍到,倒没怎么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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