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宓夫妇、薛凌云、周姨娘都来了,薛文博因伤无法起身便没来。周姨娘哭哭啼啼拉着薛湘楠的手说着惜别的话,并叮嘱她照顾好老王爷。
孙振武满脸讨好的笑,亲密的拉着薛宓的手对薛湘楠保证:“郡主放心,我一定护好宓儿母子和景纯,绝不再让这样的事发生了。”
这书呆子总算被薛湘楠制服,薛湘楠点头道:“如此甚好。振武你记住,家里人才是最重要的。不论何时何地,你先要做好丈夫、好父亲,家庭和睦幸福无后顾之忧,你才能做一个好官,否则一切都是虚妄。”
“是是是。”孙振武擦了擦额头的汗。
薛宓甩开他手,恋恋不舍望着薛湘楠:“长姐,你照顾好父王和你自己,打仗就让那帮臭小子去,你们坐镇中军即可,千万不要再受伤了。”
“好。”薛湘楠宠溺地看着她嘱咐道,“你照顾好孩子,万事不要耍性子。”
“嗯。”薛宓以袖拭泪。
岑丹和岑阳则在另一边告别。岑丹拉着岑阳的衣袖,两句话没说完就忍不住双眼湿濡,止不住地用衣袖擦泪。岑阳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说不定此行顺利,过个半年就把流番洲收复,我们就回来了。”
“哥,你照顾好自己啊。”岑丹抹着泪望着岑阳,“游夏贼子凶猛,你打不过就跑,别逞能。”
“你小子!”岑阳哭笑不得,“上了战场哪有当逃兵的。”
薛凌云抬头见远处城门口一驾马车正往此处来,看那规格不凡,猜测估计是宫里来的,便道:“姨娘别哭了,估计是太子表兄来了。”
薛湘楠安抚着周姨娘,转头一看,那马车已快到送别亭,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她拍了拍周姨娘的手走过去,果然见太子一身常服从马车上下来。他老远就对薛湘楠道:“郡主,孤来迟了。”
太子一向娇奢,薛湘楠没想到他竟会为给自己送行,轻车简从出来,便拱手一礼:“殿下有心了。”
叶伯崇回礼,道:“孤此来,是代父皇和母后为郡主践行。”说着让随从拿出践行酒倒了两杯,一杯递给薛湘楠,真诚地道,“父皇让孤替他敬你一杯,庆安国特使快到了,他都没来得及跟你多聊聊流番洲的事。”
薛湘楠道:“流番洲的军务,我会每月在战报里详禀。”
叶伯崇赧颜一笑:“郡主,孤向你和景纯致歉。常氏毒杀十三弟诬陷景纯,本该处死,但现在……唉……”
薛湘楠大方一笑:“无妨。我们受点委屈没什么,国家大事要紧。”随即拍了拍叶伯崇胳膊,示意他不用内疚,“你成长了许多,也消瘦了。”
叶伯崇比薛湘楠大几岁,两人从小一块玩耍,比薛凌云他们几个孩子情谊要深一些。叶伯崇许久没听到这样关切的话了,竟是鼻头一酸,想起这几年在京城的不易,摆摆手道:“不说了,你在流番洲也不容易。此去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替孤向姨父问好。还有,珩亲王若太过分,千万别忍着,一定反击回去!”
薛湘楠差点笑了,最后这句话若是叫皇后听见,不知要气成什么样。这叶伯崇还当真是只长年纪不长脑子。她忍住笑,道:“殿下的话,湘楠记住了。对了,劫杀天牢的刺客若查到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冷剑查出刺客的事,叶政廷谁也没告诉。叶伯崇当即道:“你放心,这些贼子一个也休想逃掉。”
“嗯。”薛湘楠点头,道,“还有,殿下帮我给皇后姨母带句话,就说,湘楠这些日子多有得罪,在这里向姨母致歉。待我和父王收复流番洲,湘楠再回来亲自向姨母请罪。”
叶伯崇勉强一笑:“湘楠,一家人就不要说这样生分的话了,母后不会真生你气。”回头看着远处拿着鞭子抽树枝玩的薛凌云大声道,“景纯,父皇说了,你还做孤的贴身护卫。”
薛凌云强颜欢笑,开玩笑道:“多谢陛下,我的命可真是太好了。”
叶伯崇没听出他在说反话,“哈哈”笑着走过去拍他肩膀,见薛凌云一脸丧气,鼓舞道:“别垮着个脸,高高兴兴送你姐走,回头在坞原和孤一道等着他们大胜归来。”
“嗯。”薛凌云鼻子里嗯了声,失落径直写在脸上。
“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孤就不远送了。湘楠,一切保重。”叶伯崇冲薛湘楠抱拳道。
“太子殿下保重。”薛湘楠上了马,拉着缰绳转头对薛凌云轻声道,“景纯,好好的。”
薛凌云抬头,望着马背上英姿飒爽,但却满身风尘的薛湘楠,红了眼睛,勉强冲她点点头。
薛湘楠看着她从小护着长大的幼弟,也红了眼睛,转过头去不看他,“驾!”一声呵斥,一夹马腹,策马远去。
一行人望着薛湘楠和岑阳远去的背影,两人两骑渐渐消失在苍凉古朴的官道尽头。
薛凌云看着路的尽头,望眼欲穿,心头失落得紧。连岑阳都能跟着去流番洲,自己却不能去。什么世子,都是唬人的狗屁!寒风吹着脸颊,薛凌云没等另外两人,翻身上马便跑。
策马疾驰之下,春日寒风细雨割在脸上,与那刀子也无异。薛凌云却不愿意停下,咬牙忍着痛,疾驰在田野间。灰蒙蒙的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一个人,就这么永远跑下去。
很快到城门口,因行人太多,他干脆下马牵着往城里走。他低垂着头颅,满脸满头的细雨,冻得脸青嘴白,看起来有些狼狈。
城门口正在布置迎接庆安国特使的装扮,工匠和士兵忙碌着,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在百姓看来,这是几年难得的盛事,昭示着大盛邻国邦交友好。
薛凌云拉着马灰头土脸低着头往城里走,岑丹很快追上来,也下马与他并行。见薛凌云一脸不悦,岑丹试图逗他开心:“世子爷,要不去找宴大公子打马球吧?你许久没打马球了,球技生疏了吧?”
薛凌云没好气地道:“你世子爷一身伤还没好呢,打什么马球?你想弄死我么?!”
“那去找裴奕他们喝酒?”岑丹小跑着追上他,笑眯眯地道。
“喝什么喝,酒有什么好喝的?又辣又呛……”薛凌云没好气一顿抢白,随即看着岑丹一脸无辜的样子,知道自己有些反常,停住脚无奈地叹了口气,“唉……我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回家睡觉。”
见他垂头丧气如丧家之犬,尴尬的笑容凝固在岑丹脸上。他却还不知道薛凌云今日生气的点在哪里,心里反复思忖他家世子爷喜欢的东西,试探着道:“要不……我陪你去半山亭散散心?”半山亭在昭郡王府后面,与其说看半山亭风景,还不如说看昭郡王府的风景。
他这句话精准踩到薛凌云的狗尾巴,一时间薛凌云狗脾气犯了,冲他怒道:“不去!”拉着马径直往前走。
岑丹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但他不敢提叶长洲的名字,更不敢劝薛凌云不生气。只得屁颠屁颠跟上去:“世子爷,你等等我。”
薛凌云生着闷气,叶长洲也是。
叶长洲躺在暖阁里整日不起身,睡得天昏地暗不知白天黑日。屋檐滴着雨水,赵婆婆撑伞行来。蹲在暖阁门外发呆的杨不易立即起身,软绵绵喊了声:“婆婆……”
赵婆婆放了伞,问道:“殿下午膳用了多少?”
杨不易低垂着头:“就用了小半碗米粥。”
赵婆婆叹气,有些生气地道:“这是要成仙呢!”随即推开门走进去。
叶长洲窝在被子里正迷糊,听见开门声又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些,整个人被蒙得严丝合缝。
“殿下要睡到什么时候?”赵婆婆跪坐在暖炉边,声音有些冷。
“起来又能做什么?”叶长洲声音慵懒,在被子里动了下,“左右无事做,不如躺着。”
赵婆婆冲着那团拱起的被子道:“庆安国特使明早就到了。常氏估计会被无罪释放,说不定还要加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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