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洲也看着他:“希望你死的人太多了。”
薛凌云自嘲一笑:“你倒也不必这般实诚。”
“但是,你死了,皇后和太子损失最大。”叶长洲没笑,认真道。
是啊,都道太子背后是煜王,那要自己命的人真正想对付的也是皇后和太子。薛凌云没想到叶长洲与自己有相同看法,勉强一笑:“我也猜测是常氏。但现在没办法,连陛下都拿她没办法。”
叶长洲叹了口气,道:“常氏背后有流水山庄和凝香馆,天牢刺客多半也是那些死士。”
薛凌云两眼无神痴痴望着洞顶,抿了下唇漫不经心地道:“我们都能猜到,陛下岂会不知,但是又有什么用?”
叶长洲翻身看着他,又追问道:“那春猎的刺客会不会也是常氏?”
薛凌云转头看着他:“你不是怀疑我么?怎么又想到常氏的头上?常氏母子被禁足这么久,哪里去凑这些成规模、有制式武器的刺客?”
叶长洲一下泄气了,道:“我想,常氏已是强弩之末回光返照,死之前定要反扑,报复我父皇。可我忘了,她手里只有流水山庄和凝香馆,并无成规模的军队。”
薛凌云道:“除非,她又勾结了哪个武将,反正猎场守卫肯定被他们收买了。”
叶长洲冲他邪笑:“肯定是你。”
“切!”薛凌云恼他老是那这个说事,咬着唇翻身就骑在叶长洲身上,控制着他双手凑上去就要用胡茬扎他,嘴里气恼道,“要真是我,我就把你绑回煜王府,天天绑在床上任我摆丨弄,生不出我薛凌云的崽不许下床。”
叶长洲被他胡茬子扎得痒,挣扎着躲避他,一边笑一边求饶:“薛凌云,快住手!”
薛凌云不扎他了,手捧着叶长洲的脸,两人都是一脸黑灰,他却没笑。低头在叶长洲唇上深吻一下,又放开他:“我真想带你离开坞原,远离这是非之地。”
可是叶长洲心怀鸿鹄之志,一旦看上那把独一无二的座椅,便立志要得到它。他也收了笑,认真看着薛凌云,带着几分乞求:“那便陪我去游学吧,待我完成游学立了功,回到坞原至少能封个亲王,才有资格和他们一争高下。”
薛凌云苦笑了下,叶长洲明知道自己的意思,却偏要这么说,这人果然是属狐狸的。叹了口气把叶长洲拥入怀中,释怀了:“罢了,你想要的,我会尽全力帮你得到。”
叶长洲在他怀里望着他:“待我事成那天,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薛凌云抱着他,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好。到时候你可要赐我一柄斩龙剑,你若变得残暴无度,我就用那剑杀了你。”
看来他心里还没放下自己当街杖杀聆音一事,叶长洲这次却不跟他置气了,顺从地道:“好,一言为定。”
天一亮,两人搀扶着出了岩洞。薛凌云以巨型铁弓为杖,搀扶着叶长洲顺着金沙河慢慢往下游走。
两人刚走不到一刻钟,便听见树林里沙沙作响,似有不少人藏在里面。两人脸色一白对视一眼,薛凌云立即将叶长洲拉至身后,反手从背后取出一支羽箭,半蹲着挽弓搭箭,泛着寒光的箭簇对准了晃动的那处。若那人敢出来,定给他射个对穿。
“世子爷,是我!”树林里一声大喊,是岑丹的声音。
薛凌云这才将弓放下,见树林里一下蹿出数十个神枢营士兵,为首的正是岑丹。
薛凌云昨日发现猎场有刺客,第一反应是叶长洲有难,又听叶明志那边传来打斗声,来不及与岑丹多说什么便冲过去找叶长洲,两人就这么走散。
岑丹带着几十个护卫与刺客力战,损伤过半,但好在没全军覆没。此刻看到薛凌云如此狼狈,他急忙朝薛凌云奔来,差点哭了:“世子爷,我终于找到你了!”
薛凌云一见他和神枢营,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腿部的疼痛立时袭来,一趔趄跌坐在大石上,咧嘴冲岑丹笑道:“还好,你再来晚些,就只能给你世子爷收尸了。”
岑丹抹了眼泪,连忙去搀扶他。
神枢营士兵立即过来搀扶叶长洲,为首的将领给叶长洲半跪行礼:“十六殿下,属下救驾来迟!”
神枢营都来了,这下叶长洲再不害怕了,连忙搀扶起那将领,问道:“有劳将军,营地那边如何?父皇无恙吧?”
那将领起身拱手道:“殿下放心,营地已在神枢营控制之中,陛下和各宫娘娘都无恙。参加春猎的殿下和世子们死伤不一,目前正在清扫残余贼寇。”
薛凌云连忙道:“将军,你细说。”
那将领这才将叶文惠危难救驾一事讲给二人听。
晦暗的天空飘着冰冷的雨丝,寒风“呜呜”吹着,听闻参加春猎的皇子皆受伤,世家子弟死了七个,基本没有幸免于难的,叶长洲和薛凌云二人脸色阴沉。
那将领说完,叶长洲连忙问道:“反贼赵敬之呢?有无捉到?”
“暂时还未捉到。”那将领道,“五殿下自请带兵进山捉拿反贼,末将估摸着这会儿应当有消息了。”
这猎场就这么大,兵败被围追之下,赵敬之又能逃多远?薛凌云连忙道:“那我们莫耽搁了,赶紧去营地看看。”
叶长洲担心十九叶明志,应道:“好。”
山路难行,薛凌云和叶长洲皆负伤,便分别被士兵扶上马往营地而去。
关于叶文惠灭了在外接应的流水山庄反贼的事,叶长洲有一肚子话要与薛凌云说,可当着神枢营士兵他不好说什么,只得骑在马上以拳抵唇轻咳了声,脸有些红:“那个,本王不善骑马……”
薛凌云立即心领神会,道:“我差点忘了殿下不会骑马。这山路难行,殿下若不嫌弃,与我共乘如何?”
神枢营士兵停下来看看薛凌云,又看看叶长洲,大眼瞪小眼。叶长洲被他们看得脸红,尽量装作平静道:“多谢世子。”
两人共乘一骑,薛凌云抱着叶长洲,岑丹随行,神枢营士兵将二人牢牢围在中间,护卫着往营地而去。
叶长洲被薛凌云臂膀圈在怀里,尽量坐直了身子,以免让人看出端倪。两人都以为是武将谋反,却没想到居然还有东南反贼的事。
叶长洲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薛凌云,常氏与勾结东南反贼意图弑君,叶文惠求虎符救驾一事,你怎么看?”
薛凌云也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此事太巧合。常氏谋反,恰好第一个逃出来的人是叶文惠。他向你父皇求得神枢营虎符,返程救驾时恰好遇到正要进猎场接应的乔沛之,顺手又得一件大功……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像是专为嘉郡王殿下立下救驾之功而设计?”
叶长洲不置可否,低声道:“但是我父皇估计不会这么想,毕竟五皇兄在迎接庆安国特使时就表现不俗,还成功阻止了常氏的阴谋。”
薛凌云冷笑了声,道:“是啊,尤其是神枢营来救驾时,皇家御卫军几乎已全军覆没,估计你父皇都要准备自刎以谢社稷了。你五皇兄那时带着救兵从天而降,啧啧……你想想你父皇该多感激他。”
叶长洲叹息一声:“是啊,巧言驳斥庆安国特使、猎场救驾这两件功劳,足以给他换一个亲王了吧?没想到被常氏连累到必死的局,我这五皇兄竟能绝地翻身,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薛凌云想到常氏的诬陷便满心愤恨,寒声道:“看来这坞原,又要变天了。”
蹄声哒哒,马儿在山路上慢悠悠走着,叶长洲看着四周守卫严实的神枢营士兵,轻声道:“我之前很不愿去游学,如今发生这么多的事,我倒是期盼着去……”
常氏陨落,但却意外让叶文惠冒头,京中局势大变,坞原已成了叶伯崇和叶文惠的天下。这两人积怨已深,水火不容,怕又是一翻风云变的龙争虎斗。
之前袁氏和常氏相斗,死了一个无辜的叶恒丰,连累薛凌云被冤下狱九死一生,叶长洲耗尽心力才将他救出来。经春猎一事后,只怕两边的斗争会更加白热化。而且叶长洲为了救薛凌云,也彻底得罪常氏母子,若叶文惠得势,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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