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不走?”黑暗中,叶长洲声音不那么恐惧了,但十分冷淡。
薛凌云笑了:“你翻脸比翻书还快啊~方才有求于我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如今刚用完我就要狠心赶人走。”他作恶地抚摸着叶长洲锁骨,“殿下莫不是健忘了?”
真是前门拒狼后门进虎,不过薛凌云至少不会要了自己的命。叶长洲闭了眼,任由他抚摸,淡淡地道:“做完赶紧滚!”
他越是这样视死如归,薛凌云越喜欢逗他。他从背后将叶长洲上半身拥入怀里,双手伸进他衣袍,在他胸膛腰腹轻轻揉搓:“那日在万寿阁我粗鲁了些,今日定叫殿下欲仙欲死。”
叶长洲嫌恶地偏头躲开着他的嘴,低声怒斥:“乱摸什么?”
薛凌云心痒难耐,正要将人抱在怀里狠狠蹂躏,屋顶突然又响起密密实实的脚步声,随即落入天井里。屋中两人顿时停止动作,凝神屏息。
“竟上了你的当。”天井里,为首的刺客低声道,随即啐了一口,“呸!叶长洲,今日你插翅难逃。”说完径直推开书房的门蜂拥而入。
叶长洲大惊,来不及反应,薛凌云就一把将他摁进书案下藏起来。薛凌云身处黑暗,见黑衣人进来,抽出靴子里的匕首,眼疾手快“唰”一下环过第一个刺客的脖颈。那人来不及喊出声,手中刀“当啷”坠地,捂着鲜血喷涌的脖子就倒了下去。
“有人!”另外两个刺客顿时背对背互为倚靠,双手持刀警惕着黑暗中的一切细微动静。
薛凌云早已纵身跃上房梁,蹲在粗大的木梁上,手持匕首,凝神屏息,鹰一般的眼睛紧盯着下方两人。那两人拿的都是长刀,而薛凌云只有一把端匕首,若是下去硬拼,一时半会儿杀不死两人,打斗起来还会引来巡逻守卫。现在,他需要寻找破绽,趁他们分神之际一鼓作气将两人都杀了,否则真等禁卫军来了,自己也跑不掉。
叶长洲躲在书案下,耳中听到刺客凌乱的脚步声,就在自己面前打着转,心脏都快跳出胸腔了。他没有习过武,不懂如何屏息,虽然瑟瑟发抖地捂着自己的嘴,但常人的呼吸声总是有动静,两个刺客在慌乱了一阵后就发现了书案下躲着人。
“在下面。”一个刺客低声对另一个说道,两人蹑手蹑脚朝书案走去。叶长洲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黑暗中,只见一个寒白的长刀缓缓刺了进来,只进入三寸,随即轻轻挑开布帘。
叶长洲紧紧捂着嘴,俊俏的眼眸里蕴着深深的恐惧。刀身划过布料特有的“沙沙”声,如同听到索命铁索在响动。
布帘缓缓被挑开,就在那寒刀刺向叶长洲时,薛凌云突然从天而降,一把匕首在手中犹如游龙般迅速灵活,“唰唰”两下就将两个刺客齐齐割喉。
“当啷”两柄寒刀坠地,叶长洲大口大口喘着气,冷汗从头到脚将他浇透了,脑子里“嗡嗡”直响,惊恐地盯着地上捂着脖子死命挣扎的刺客。
书房的灯重新亮起。薛凌云将吓得浑身酸软的叶长洲连拖带抱从书案下拉出来。叶长洲脸色煞白,眼神散乱地盯着地上的死尸,蕴着深深的恐惧。
薛凌云拍了拍他脸颊:“叶十六!醒醒!”
叶长洲这才直直地盯着薛凌云,嘴唇不停哆嗦,看得出来他很努力地在抑制,否则早就吓趴下了。
“薛、薛凌云,我们杀人了。”他一把抓住薛凌云衣袖。
“不是我们,是我杀的。”薛凌云见他吓傻了,“他们先来刺杀你,是刺客,死有余辜。”
“不……绝不能让人发现你来过这里……否则我们都完蛋……”叶长洲慌乱地盯着地上的死尸。
他突然一把抓起地上刺客的长刀,“噗呲”一下刺入自己的腹部,刀尖入肉三分,顿时痛得冷汗涔涔,张口无声,身子像面条一样软了下去。
“你干什么?!”薛凌云一把抱住他,手扶着长刀柄,惊恐地盯着他腹部的伤,不敢贸然拔出刀,怕拔出来叶长洲就会血流不止而死。
叶长洲缩在地上,被他紧紧搂着,脸色惨白似纸,疼得颤抖不已,断断续续开口:“薛凌云……你快走……不能让人发现你在这里……”
“你……为何要这么做?”薛凌云颤抖着手想要去拔刀,又颤颤巍巍地缩了回来,声音都变了。
“呵……”叶长洲脸色惨白,苦笑了下,“别……自作多情,我不是为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禁宫守卫松懈……导致皇子遇刺……我将刺客斩杀……也被刺客重伤……”他虚弱地说着,颤抖着从薛凌云怀里抽出匕首径直递给他,望着薛凌云,嘴角溢血,“将这匕首木柄去了吧……然后你走……”
薛凌云见他这般模样,不知怎的,心头某处竟然在疼,握着匕首狠命一捏,径直将匕首木柄捏碎,这样就看不出这匕首是谁的了。
他冷静下来,知道叶长洲所做的是唯一能保全两人的办法,将他侧放在地上,收拾干净地上的木屑,回头对他道:“叶长洲,坚持住。”
叶长洲孤零零地侧躺在地上,腹部插着那把长刀,闭上眼,热泪从眼角滑落。他转过头不看薛凌云,低声道:“滚吧……”
薛凌云一咬牙,转身出了门,用力将大门大大打开,任由它这么敞着,这样巡逻的守卫会尽快发现西三阁出事了。
“叶长洲,别死了。”他低声呢喃了一句,转身融入黑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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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欲进反佯退
叶长洲侧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与三具刺客尸身为伴,惊恐不安地渡过了一个时辰,巡逻守卫才发现异常。
两列手持火把的守卫全副盔甲进入院中,守卫首领进来一看地上的情形,吓得连忙上报。
叶长洲浑身又冷又痛,一点精神气都没有,若非那刀堵着伤口,这一个时辰他的血早已流干。从未如此接近死亡,他木然地看着刺客们的尸身被拖了出去,任由守卫们将自己抬回卧房,眼皮沉重万分,始终不肯闭眼睡觉。
直到看到赵婆婆哭着从外面冲进来,心头的那口气才放下,虚弱地喊了声:“婆婆~”随即失去意识。
叶长洲昏迷了一整日,直到第二日黄昏时分,方才有了些意识。昏昏沉沉中,只听见守卫整齐的脚步声不停地进进出出,狭小的卧房内似塞了许多人,有医官和谁禀报伤情的声音,有炭火燃烧声和水在盆子里的搅动声……
一片嘈杂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快去禀报陛下,十六殿下马上要醒了!”
“父皇?”叶长洲眼皮很重,想睁睁不开,如果父皇来了,该怎么应对才对自己最有利?
可怜他尚未完全清醒,就着急忙慌开始思考对策。医官见他眼皮眼珠不停转动,头也在轻微摆动,似想睁眼又睁不开,当即一针刺向他头部穴位。尖锐的疼痛犹如当头一棒,叶长洲猛地睁眼,终于彻底清醒。
“殿下,你终于醒了。”赵婆婆哭得脸上缠的布条都打湿了,昨夜被刺客迷晕后清醒至现在,她片刻也没有离开过,一直守在叶长洲床前。叶长洲腹部被紧紧缠住了,痛感不尖锐,只是钝痛,浑身上下使不上力。
“殿下千万不要起来。”医官见他想坐起,连忙劝阻,“您这伤重,至少要卧床七天方能慢慢下床。”
叶长洲便不挣扎了,惨白的脸勉强对赵婆婆露出个笑容:“婆婆莫忧心,我无事。父皇快来了,您下去歇息吧,”
赵婆婆抹了泪站起身来,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她面容损毁,怕冲撞圣驾,每次都避开。
片刻后,叶政廷在随侍太监的簇拥下踏进这狭小的卧房。一时间涌进这么多人,几乎没地落脚。
“参见皇上。”众人齐齐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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