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面明王,又称马头金刚、马头菩萨,乃是佛门观音菩萨千千万万化身中的一种化相,是六观音之一,更是畜生道的教主。
而畜生道,又是佛门所谓轮回六道之一。
“那是等佛门势成以后的事情。现在……”牛头想要这样告诉孟彰,可祂话才刚说了一半,自己就停住了。
孟彰直直望着祂的目光太清冽了,牛头心知自己要说的话无法说服他,那还不如不说了呢。
马面将牛头的话接过来:“其实是我们也暂时没空处理佛门这边的事。”
孟彰转了视线去看马面。
马面冲孟彰笑了笑:“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很多,局势也乱得很,佛门那边虽然也算是威胁,但它的威胁还在后头,在未来。”
“而我们如果没能先处理好当前的种种,又哪里还能谈什么未来呢?”
孟彰也是无话可说。
片刻后,他叹得一声:“但佛门对阴世权柄虎视眈眈甚至是志在必得的,我们若没有足够的手段应对,日后怕是要沦为附庸。”
“不,沦为附庸或许还不是最严重的,怕就怕阴世的权柄一旦被分走,阴律乃至阴阳平衡会被动摇曲解。”
牛头和马面不曾觉得孟彰危言耸听,祂们也是真的相信孟彰的示警。
看上去固然是孟彰对佛门了解得更多一点,可祂们也并不愚钝,能看得出佛门的野心。更何况,祂们这方大千世界与外间诸多大大小小的天地也不是完全没有联络沟通,祂们听说过、也了解过佛门的德行。
可就正如祂们所有人都明白一样,现在的阴世地府压根没有余力去处理佛门。
能留牛头和马面两尊阴帅镇压,已经算是祂们当前能做到的极限了。
两神一人尽都沉默。
还是马面先收拢了心神,祂问孟彰:“你在这草原中游玩,可有更详细的准备?”
孟彰摇摇头:“我预备寻一个方向探索。”
马面点头,问:“那你需要舆图吗?这草原尽管看起来地形简单,不似炎黄九州一样又是林谷,又是川岭,又是平原,又是江湖一样复杂,可也危险得很。”
“若有谁真轻视了它,那必是要吃大亏的。”牛头也道。
孟彰当即领悟牛头、马面这两位阴帅的提醒。
“要的。”
于是孟彰便从牛头、马面这两位阴帅手里得到了一份信息格外详尽的舆图。
或者说,是整个草原的解说。
从草原各处的地形到草原上各个部落势力分布;从草原中各位摩弄风云的大修士到根深蒂固的各支势力;从草原各个部落的历史、实力到草原上诸多异类、异族的来路与根本……
等等等等,草原中比较重要的信息,基本都在这一份舆图上了。
孟彰翻了翻手中的这份草原舆图,也是暗自惊叹。
既惊叹于草原势力的群魔乱舞,也惊叹于牛头、马面这一众阴神收集信息的本事。
孟彰也有跟阴世洛阳童子学里的各位同窗组建队伍,一起学习天下舆图。然而就是他们从各大世家望族、道门法脉、太学藏书等等地方找过来的学习资料,都不及孟彰手上这份草原舆图的信息来得详细真实。
或许连十份一都没有。
“这样一份资料……”他问,“两位兄长就拿出来交付给我了?”
牛头理所当然地问:“为什么不能直接给你?你不也是我们的兄弟吗?”
马面也道:“这是我们一众兄弟收集、整理后归拢的草原相关资料,是我们兄弟共有的。阿彰你也是我们兄弟,自然可以随意取用。”
孟彰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他只道:“我不会让这份资料随便泄露出去的。”
牛头和马面都笑了起来。
顿了顿,孟彰又说:“如果之后我搜集到新的资料且得到了证实,我也会补充上去的。”
牛头和马面都道:“正该如此。”
孟彰低头再看看这份舆图,问两位阴帅道:“两位兄长,草原这边的舆图有了,其他地方的舆图,可也有?”
“当然是有的。”牛头说,“你可想要?”
孟彰先是一惊,随即心神就平静了。
他将手上的那份草原舆图收起来,仔细放好了。
“不必了。”
牛头和马面细看他一眼,确定他是真的没有想要更多舆图的资料,便且作罢。
阴帅的事务本就繁忙,何况是在这片野蛮凶煞、几无教化的草原上。
事实上,如果不是孟彰方才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差,牛头和马面这两位阴帅都未必会在孟彰面前现身。
“若有事,只管叫我们。”在离去以前,牛头不忘叮嘱孟彰道,“别跟我们客气。”
孟彰笑着点头应了。
送走两位阴帅,孟彰果真随意便寻了一个方向出发。
不过要说孟彰的前进方向过份随意,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其实也不对。
才刚刚与孟彰分别的牛头和马面停了脚步,回头往孟彰所在看过去的时候,两位阴神神尊眼底都带上了点笑意。
“果然,阿彰他这就往那些胡族去了。”
“咦?”马面有些惊疑,问,“阿彰这是去的鲜卑部落?”
第466章
孟彰是往鲜卑部落去了。
但不独独是鲜卑,匈奴、羯、氐和羌这四个部族孟彰都去看过。
诚然,因为三国时代的炎黄乱战,相当一部分的炎黄人族从九州逃出,在这茫茫草原中扎根。
他们绝大部分人停留在草原中最为强大的这几支族群,也理所当然地为这五支族群带来了炎黄的诸多人文理念、学识和技术。
匈奴、羯、氐、羌和鲜卑五族由此而发生了蓬勃的变化。
他们在不断碰撞,不断磨合,更在不断发展,以至渐渐形成一种有别于炎黄九州乃至是长城边界内外的社会体系。
走过一遍五胡的孟彰站在一处高岗上,眺望着广袤阔朗的大草原,眼中有异彩闪烁又渐渐平息。
五胡依然凶蛮不改,但炎黄人文理念、学识乃至技术的到来,却给五胡这柄凶刀套了一个刀鞘。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这些来自炎黄的人文理念、学识和技术的不断消化和融合,这个刀鞘还在不断蜕变。
它不但稳住了刀刃的凶性,甚至还在不断地蕴养这柄凶刀,让它越发的凶戾摄人。
可这也是一种别样的生命力。
它沾着血,带着野性,足够凌厉,足够凶狠,更足够动人。
这样的一份生命力,说实话,在现如今的炎黄九州里是看不到的。
不是没有出现,而是从开始就被镇住、压住了。
炎黄九州如今是世族的天地。
即便孟彰自己这一世就是一郡望族的嫡支郎君,他也依然得承认——世族已经成为了炎黄族群发展的桎梏。
当所有得用的、好用的技术都被世族掠夺封存,当有限的土地被世族大口大口地撕咬吞噬,当天下黎庶被世族和皇室共同牧养且眼看着又在准备进行一场收割……
炎黄九州哪里还能见到如此勃发的生命力呢?
就连那些看上去似乎很是富饶的各处皇族藩地,也都在悄然酝酿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跃跃欲试。
也是,盯着朝廷中枢垂涎欲滴的这些所谓“蛟龙”,又怎么真愿意看见朝廷中枢所辖的地界一派和睦兴盛?
而也正是炎黄九州地界当前以及未来肉眼可见的混乱状态,才给了这五胡部族机会。
孟彰一时再抬眼往匈奴、羯、氐、羌和鲜卑这五个部族看过去。
大概这些部族里也已经有明眼人看见那可能会出现的机会了,所以他们才有意无意地开始蓄力,相互之间多了几分容忍和谦让。
相比起他们彼此,到底还是占据富饶土地、一代代努力积攒下粮食钱财、不知何等富有的炎黄九州,才更叫他们心动。
但就像是孟彰在进入草原以前就有过的判断一样,孟彰依然不觉得匈奴、羯、氐、羌和鲜卑五族联合起来就能奈河得了炎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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