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炎黄人族鼎盛昌隆的时候他们未必会做些什么,可一旦炎黄人族衰落颓靡,那就说不定了。
一众先生大家甚至都不曾花费太多时间去考量,很快就陆陆续续点头。
“你说得在理,还有呢?”
谢远微微定神,又将他心头盘绕的一个问题说道出来:“第二个,我们要叫谁去完成这一场教化?”
他接着又说:“不论是草原异族还是我九州炎黄,族群争斗真正的关键所在始终是阳世天地。”
唯有阳世天地,才是一切厮杀、竞争的真正战场。
“而我们这些人……”
谢远团团看了座中各位先生大家一眼:“我们这些人少说已经落在这阴世天地里数十年了,我们对于阳世天地那边的影响力还剩下多少,想来大家心里自己都很明白。”
“我们要叫谁……去完成这样一场教化?”
听完谢远的这两个问题,亭中的各位先生大家一时面面相觑,也都没有个主意。
“……关于是否应该教化异族这事,我觉得还是不须有太多犹疑的。”一位先生开口打破了亭中的沉默。
亭中所有人等又都往他那边看了过去,连同孟彰也不例外。
那位先生冲孟彰微微颌首,继续说道:“不论是个人还是族群,总有许多忧患。或是内忧,或是外患,无一例外。”
无外患便有内忧,天地总是熔炉,而这天地里的所有人,生来也好,死去也罢,都是在这熔炉里煎熬。
“若真有什么外患在,说不得还会让我们族群内部更加统一呢。”
亭中各位先生神色微动,念及当前局势,纵面上不显,心下也是赞同居多。
“何况异族就生活在草原上,实力虽然与我炎黄人族有些差距,可也是邻居,我们总是要与他们打交道的。”
他们总不可能趁着当前炎黄族群还保持着实力层面的优势就对那些异族举起屠刀吧?
且莫说他们炎黄手段能不能真这般狠辣,就算他们果真可以做到……
今日草原上的这些异族与他们炎黄族群毗邻,他们炎黄族群就要举起屠刀,来日雪山上出现异族,他们炎黄族群难道也要举起屠刀?再再来日冰原上出现异族,他们炎黄族群还要再举起屠刀?
世界那般大,他们能杀得过来?
况且,屠杀或许是某些异族、异类的惯常手段,却绝对不是他们炎黄族群的。
“这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这位先生慢慢说话,心头显然已经有了定论。
“眼下我炎黄人族虽然内忧已生,隐隐要爆发内战,但我们总体实力上还是能够保持凌驾。”
“这确实是我们当前所保有的优势,”侧旁另一位先生也悠悠开口,很有几分感慨,“虽然这种优势或许很快就会消失。”
早先那位先生冲他点点头,又继续捡起话题:“现在我们提前落子,还能说是教化异族,可一旦我炎黄内部战乱爆发,整体实力衰落颓靡甚至真叫人趁虚而入……”
“到那个时候,怕就不是我们炎黄族群教化那些异族,而是那些异族吞并我炎黄族群了。”
静默之中,孟彰看了看左手侧坐着的那一众先生,又看看右手边坐着的那些大家,知晓当前应是已达成了共识。
“我们确实该把握好这一层先机才是。”他接着又问,“那这事该怎么落实、又该交给谁去处理……”
“诸位可有推荐的?”
谢远跟着孟彰的视线一一看过去。
果真在这些先生大家面前看见了或明显或隐晦的难色。
相比起孟彰来,与这些先生大家哥更为熟悉的谢远确实很明白他们的为难。
他想了想,跟孟彰说道:“这件事情,是一定要由我们来做吗?”
孟彰明白了谢远的意思。
他想了想,很快摇头。
“倒也不是。”
教化草原异族而已,只要能达成效果,谁来做不都是一样的吗?
但其中的有些事情,孟彰自觉自己该跟他们分说明白。
“教化异族这事,虽是冒了些风险,且必定会有不少碍难,但后头的好处却着实不少。”
孟彰很明白完成民族融合以后的炎黄到底会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也深切地知道在民族融合这件事情上做出卓绝贡献的人到底能在日后获取到怎样丰厚的一份回报。
可以说,只要推动民族融合的人站定了根本,一个民族先贤的名头是丢不了的。
“史家刀笔说不定都会刻录上诸位的名号。”
孟彰这话一出,果真就引起了这处草亭中一片莫名的躁动。
世人重望,而史家青笔刻名传路录后世,更是一份叫人无比热切、无比心动的名望。
如今在这草亭中坐着的各位先生大家固然是一时之人杰,才华、学识俱都不俗,足以叫世人侧目。可即便是他们,名留青史、彪炳千古这样的事情也仍旧是遥不可及。
但现如今,孟彰偏偏告诉他们说——“史家刀笔说不定都会刻录上诸位的名号”。
这是何等的诱惑?!
这是何等的叫人心动?!
草亭中的躁动至此越发的按捺不住了,谢远却不一点不担心,他甚至还很是雀跃地转眼去看孟彰,想要跟他说什么。
可是当谢远看清孟彰面上表情时候,他雀跃的情绪也不由得一滞。
盖因,孟彰并不如何欢喜。甚至表情还很有几分莫名,叫人心头一阵阵沉闷。
“……怎么了?”谢远悄声给孟彰传音问。
孟彰摇摇头,半饷不说话。
谢远的眉头皱了皱。
孟彰察觉,转眼往谢远这边看了看,忽然悄声传音问:“远兄长,你觉得对于草原上的这些异族,是教重要,还是……化重要?”
谢远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瞳孔定定看住了孟彰。
孟彰迎着他的视线,却也未见动摇。
霎时间,更多的念头在谢远脑海中迸溅。谢远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就像是那飘荡在狂风暴雨中的舟船,随时有被冲击、淹没的时候。
针对草原上的那些异族,是要用教化手段不错,可教和化却是两个不同的侧重,它们之间有区别。
特别大的区别。
若要侧重于教,那么他们的手段该更温和更亲善些;而若是偏重于化,那他们的手段就可以……
是“教”,还是“化”?
定了定神,谢远找回自己的话语,但他给孟彰传音说的却不是他自己的选择,而是一个问题。
“怎么忽然就偏移了态度呢?”
孟彰心神回转,往他自己的那道基看过去。
无尽梦境世界中已经有一方方的梦境世界根据孟彰的不同念头推动演化,而随着这些演化的进行,梦境世界里的景象也在不断地推进、变化。
“……我见到了很多种可能。”孟彰也只是这样回答谢远。
只得这一句话,更多的他是再没有了。
谢远深深看他一眼,也没问经过,直接问孟彰判断的结果:“所以你觉得我们如今仍是将草原上的那些异族想得太好了?”
孟彰脸色很有些复杂,但他还是点头了。
得了孟彰的肯定,谢远静默片刻,忽然对孟彰道:“我知晓了,这件事便交给我们来吧,阿彰你就莫要插手了。”
孟彰看向了谢远,想要说些什么。
谢远却是冲他笑:“你年岁小,事情又多,不好沾手这些事情,我们来就好了。”
“可是……”那手段怕会比较阴损,很难契合这些先生大家的秉性。
谢远将这事情尽数揽到自己身上,若果这些先生大家不赞同认可,谢远跟他们之间的情分就要折了。
更紧要的是,谢远怕是还得被这些先生大家唾弃……
这亭子里坐着的一众先生大家可都是秉性高洁的人,而谢远也是整个帝都洛阳里有数的琴岛大家。他们见不得、更不愿意自己去使那些阴损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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