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兄长方才也是得了些体悟?”孟彰问。
一面询问两位门神,孟彰一面往晋武帝司马檐、太傅王祀这些君臣看去。
旁观过这一场金銮殿朝争,他完成了修行境界上的一个小突破,郁垒、神荼两位门神似乎也别有体悟,实在是收获颇丰。或许……
他们日后也可以再找些机会多往金銮殿这里转一转?
这样的杂念才刚刚萌发,就被孟彰自己给扑灭了。
修行没有捷径,须得一步步稳稳当当地踏过去。这次看起来是他们借了洛阳帝宫这一场朝会的机会得了许多便利,但实际上却是他们经年积累以后的爆发罢了。
朝会的朝争只是引子,却不是根本原因。
约莫就是因为两位门神知晓孟彰心里都明白,这会儿祂们也不担心孟彰会将捷径当做根本,做那本末倒置之事,所以面对孟彰的问题,两位门神齐都笑起。
“是有一些收获。”郁垒叹道,“内外之争,到底也关乎了门的位置。”
神荼也道:“其实,门不该只是门,它也可以是边线,可以是据点,一切都在随着实际情况变化而变化。我们这两个做门神的,也不必死守旧念。”
“对的,”郁垒又道,“我们两个也好,各位兄弟手足也罢,虽然是天地所孕育造就的神祇,握有天地所赋予的权柄,更占据天地位格运转权柄履行神职,但我们也不该固步自封,还得更主动开拓才对。”
神荼也在郁垒之后道:“倘若天地只是想要让道则运转,天地自然自己就能做,根本不需要有我们这些神祇出现。”
“天地是想要更灵活一些,想要更多一些变数,才会造化孕育我等神祇,我等很该心里明白才是。”
孟彰认真听了这么一会儿,又问:“所以?”
别看郁垒、神荼两位门神方才的话语听起来很是简单,但就是这三四句话,却道破了神祇于天地的意义,是郁垒、神荼两位门神的深切体悟。
这根本就是“真传一句话,贾传万卷书”里面的真传,宝贵无比。
而这样的话语,两位门神必不可能随意简单地就告知孟彰。
祂们有祂们的用意。
“所以……”郁垒又是笑了笑,给孟彰分去一枚灵桃,“往后修行的时候,阿彰你也该多注意一下这方面的事情,能扩散尽量扩散,不能死板地将自己的道理固定下来。”
神荼也道:“对的,阿彰你现下其实还是在不断地从天地间汲取道理补充自己的本源,是破而后立的态势。”
“这个时候你的脚步对你日后影响很大,你得更注意才好。”
尽管孟彰自己都还没有摸清自己的情况,但他很肯定,两位门神的猜测比他所猜想的还要远离真相。不过不论如何,修行的道理总是一样的。
孟彰起身,垂首肃容作拜:“彰谨受教,多谢两位兄长提点。”
郁垒、神荼两位门神连忙将他按回位置上坐下。
“我们也就是白嘱咐你一句罢了,很不必这样的郑重。”神荼道。
郁垒也道:“正是,快坐下,别要再站着了。”
孟彰就只能再坐下来。
郁垒、神荼两位门神往四下里团团看过一圈。
诸子百家的各位先贤,除了留到最后的史家先贤和小说家先贤以外,其他的各家先贤都已经将他们给孟彰准备的馈赠和奖励送到孟彰这里,各自离去了。
而这个时候,孟彰的目光也落到了那些被堆放在他近前的木盒。
“这是……”
郁垒只是看了一眼,就笑了起来。
“这是你们炎黄人族族群里的长辈们给你的。”祂停了停,又跟孟彰道,“如今你既已经完成一小阶段的修行,这些东西自然就该由你收起来。”
孟彰定睛看了那些木盒一阵,又站起身来,双手交叠向四方作礼而拜。
“彰谢过各位先贤前辈。”
已经各自归去的那些先贤听得,又都回转了目光来往孟彰的方向看去一眼。
“好生修行,你们这些小孩儿,可是我炎黄人族族群的未来。”
“莫要懈怠,接下来等着你们这些小孩儿的事情,可不会太轻松……”
孟彰听着这些叮嘱,又是作揖一拜。
“我人族扎根存世万万年,所经历过的风雨无数,什么时候真就平顺安稳过了?诸位先贤所面对的危难,也从不比我们轻松安稳。”
“诸位前辈先贤护持着族群成长、壮大,一重一重难关都闯了过来。”
他顿了一顿,才又道:“孟彰为炎黄人族族群后裔,亦必当追随各位先贤前辈,砥砺前行,将我炎黄人族族群完整强大地交付后来之人。”
儒家、道家、法家、墨家等等各家先贤齐都笑了起来。
“善。”
“那我们就在祖地等着你,阿彰,后来者也必定会在未来等着你。”
孟彰再是郑重拜得一礼。
各位炎黄人族族群的先贤回转目光以前,在史家先贤和小说家先贤的位置停了停,随后才收拢回去。
史家先贤和小说家先贤对视得一眼。
史家先贤道:“现下就剩我们两个还没走。宋籍,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你自己想好了没有?”
小说家的先贤宋籍没跟他争辩,竟甚为心平气和地道:“我要过去了,你也一道吗?”
史家的先贤先是一惊,很快又平复下来。
“自然。”史家先贤点头,随后一步迈出。
小说家的先贤无言地摇了摇头,整个人的身形也都开始淡化。
待到身形再次凝实时候,小说家的先贤宋籍已经出现在了帝都洛阳宫城的金銮殿大殿之外。
史家先贤司马渠在他侧旁显化,直接站在了小说家先贤宋籍的不远处。
这位史家先贤看了一眼金銮殿那大开的殿门,偏头对宋籍道:“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进去的。没想到……”
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挺有礼数的?
纵然司马渠话都没有说完,宋籍知晓他要要说的是什么。
“我们小说家虽然是诸子百家中的下九流,入不得你们这些清贵大家的眼,但该有的规矩,我们也都有……”宋籍抖了抖宽大衣袖,当先往前走去,“走吧。”
司马渠边摇头边跟着宋籍往前走。
金銮殿中晋武帝司马檐、太傅王祀等君臣的争斗还没有停息的迹象,宋籍、司马渠这两位炎黄人族族群的先贤也不多做理会。
他们的目光径自落在了金銮殿玉阶上被两位门神一左一右护在中央处的小郎君身上。孟彰这时也正抬起目光来看,一小两大三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碰撞。
早先远远看着、无声观察的时候,史家先贤司马渠心里对孟彰就已经很满意了。可当他走到孟彰近前,更真切地去观察这小郎君的时候,他才发觉仅仅只用满意来描述太过粗浅简单了。
难怪……
他摇摇头,眼中疑问散去,都留下明朗的了然。
见宋籍、司马渠两人从殿外走进来,而金銮殿中那一众主君、文武却是一个眼神都不曾挪移过去半分,孟彰心里便已经有了些猜测。
而见到这两人后,本源梦境世界那湖中岛上扎根的灵根幼株表面有赤红火星迸溅,似那夜空中摇落的星尘。
这些星尘却也不是随意挥洒,而是仿佛被从哪儿来的微风裹夹着往那两人所在飘去。
细看着那正在走近的两人的气机,孟彰快速翻找着脑海中或是清晰或是错乱的资料。
“人族先贤?还是诸子百家中小说家与史家的先贤。”
这个判断结果出现在孟彰脑海的时候,孟彰再也不能再坐着。他站起身来,简单拂过身上的袍服,叠手跟两人作拜。
“敢问两位是……”
宋籍穿过百官文武和晋武帝司马檐,来到玉阶之前。
郁垒、神荼两位门神也已经看了过来,脸色平淡漠然,远没有对孟彰的亲近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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