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无常范无赦也凝眸盯紧了两位门神。
“没有。”郁垒摇头,回答说。
白无常谢必安的眉头锁得更紧。
没有?
“司马慎可是都快要转生了……”
祂,当然也有可能是祂们,居然还没有更多、更明显的动作吗?
旁边的黑无常范无赦也问:“其他诸位大兄可有什么话?”
郁垒和神荼这两位门神还是摇头。
“也没有。”
黑白两位无常眉关这才稍稍放松些:“罢了罢了,既然诸位大兄都没有更多的叮嘱,那便先就这样吧,想来祂们心里是有计较的。”
祂们……
这些兄弟静等着就是了。
范无赦、谢必安两位无常对视一眼,拱手与不远处的门神作礼而拜,各自领着身侧神智迷蒙的阴灵往黄泉路去。
虽两位无常没再特意叮嘱,但郁垒、神荼两位门神还是又更往司马慎那边多投注了几分注意。
只是不论祂们如何留心,司马慎那边总也不见更多的异动。
“且等着吧,”郁垒甚为耐心,“左右眼下是我们占据上风,我们不着急。”
神荼也笑:“我们的耐心是被磨出来的,他们却不一定,真要比起来,还不定是谁更胜出一筹呢。”
这一等,就等到了司马慎的转生完成,将要降生的那日。
且不论其他,便是那日阴世龙庭的天象较之往常,也更多了几分躁动。
阴气翻滚不定,时而沉沉蔼蔼仿若浓雾重云,时而稀薄胜缕显出阴世里罕见的空晴广阔之象。
神荼、郁垒这两位门神,连同如今散在阴世天地各处忙碌个不停的诸位阴神神尊们,一时都停了手上的动作,往大晋阴世帝都中央多看了两眼。
“这就开始了?”神荼脸上带着两分奇异,问。
郁垒倒是平静颌首:“开始了。”
神荼沉默片刻,半是问旁边的郁垒,半是自语:“你瞧见什么了吗?”
都不消往祂那边多看一眼,郁垒也懂神荼此刻是在问的什么,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用意。
“气运。”郁垒目光仍自凝望着那帝都中央处,口中却说,“放三十六华彩,高远华贵又沉寂昏昏的神道气运。”
神荼叹了一声:“天庭不是还没有完全商量好吗?怎地天庭气数先出来了?”
“谁知道呢?”郁垒说,“或许是正筹谋天庭里的哪一位神仙嫌弃天庭那边动作太慢了,想要快一步抢占先机吧。”
“不是只有一位吧。”神荼仔细打量了那边虚空半饷,推翻了郁垒的判断。
郁垒没太在意这个,只道:“一位也好,几位也罢,总是这一回事,没什么不同。”
神荼略一思量,也觉得郁垒这话说得很对。
“司马慎此次转生再入阳世,本是冲着重整他们司马氏那家国山河去的,现在这样……”
神荼若有所思道:“是撞入人族和诸位仙神的棋局里去了?”
“大概吧。”郁垒不太在意司马慎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和处境,祂想的是另一个问题,“——这件事,我们需要特别知会阿彰吗?”
神荼一时也有些犹豫。
祂关心的重点倒不是需不需要知会阿彰,而是要不要提前且特意给阿彰递送消息。
“你觉得呢?”
“我觉得……”郁垒认真想了想,最后说,“阿彰眼下在闭关,不好拿这些琐事来打扰他的修行。还是等阿彰出关以后再说吧。”
但真等到那个时候再给阿彰递送消息,不会误了阿彰的事吗?
神荼拿目光一下下扫过郁垒。
郁垒就说:“我们可以将这消息透漏给孟昭和孟显两个。”
神荼眼睛顿时一亮。
随着各家落子布局、时局动荡各方冲突加剧,这天下是必定要乱起来的,祂们能为阿彰做的不多,只有尽可能地帮助阿彰保存下他在意的血亲。
亦即孟珏、谢娘子、孟昭、孟显和孟蕴几人。
顶天了再多加一个孟梧。
剩下的,都得看他们安阳孟氏自己的造化。
“待稍后无赦和必安过来的时候,我们跟祂们说一声就是。”神荼说。
郁垒也点头。
可饶是这般将事情定了下来,祂心头也不见如何松快。
“我原以为这一盘棋没那么快开始的,但不成想……”
“那些个神仙竟也如此地耐不住。”
神荼闻言,抬头眺望天穹。
不是阴世天地那常年暗沉冷寒的天穹,而是人世间那春秋流转、云雾蒸腾、百象变换的天穹,更是那仙神居所、天上宫阙所在。
“天庭现如今只是一个框架,比我们阴世地府差太多了。”郁垒说,“也所以,你看。”
“那司马慎身上所携带的天庭气数极为虚浮,几乎要飘散开去,也就借着某些关联勉强维系而已。”
神荼不由也定睛看了片刻,即便那放三十六色华彩的神道气数已然隐去不见,寻常人难以复见。
祂仍摇头道:“虽是如此,可那天庭气数与司马慎的联系仍旧极为牢固。”
“不是一般人能够摧折的。”
顿了顿,祂又说:“起码你我兄弟,在没有找准关键之前,想要拆解、摧折这种关联都需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尤其祂们还必定会因为这样的贸然插手而平白招惹因果、增长仇怨。
“其实也不奇怪,”郁垒说,“人世时局越是动乱,人心便越是不安定,人的气数、福运也越发的震荡起伏,自然就更容易被有心人所攫取。”
“那些仙神不愿意错过时机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理解归理解,”神荼叹道,“但众生未免太苦了些。”
郁垒却是摇头:“与其说众生凄苦,倒不如说是炎黄人族的命数飘零坎坷。”
毕竟那幕后下子的仙神盯上的明显是炎黄人族的气数。
这盘棋局中入局的第一枚棋子,也是裹夹了最多筹码的重要棋子,并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是携带了炎黄人族相当一部分底蕴去参与族群正统之争的司马慎!
“司马慎……”神荼也是摇头,“且不说司马慎能不能赢下这一场正统之争。就算他真的成功将他们司马氏的各支藩王镇压下去,完全收拢天下民心,他的事也还未算结束。”
“你是说他清扫这大晋江山以后还要以人间帝皇的身份同那些道士、仙神再斗一场以定下人神尊卑之别?”
郁垒问,不等神荼答话,祂又先说:“这不是必然的吗?天庭的那些个仙神已经盯上了人世,又怎么甘愿轻易放手?”
“不论他们炎黄人族最后是谁坐到了那个位置上,都是要来跟那些天庭仙神斗一场的吧。了不起就是将那一切争端都隐藏到水面之下而已。”
神荼默然点头,旋即又笑:“那都是他们阳世生人和天庭仙神之间的事了。与我们阴世地府不甚相干。”
郁垒看祂一眼。
神荼有些奇怪,止住了面上的笑:“怎么了?”
郁垒语调一时带着几分古怪:“你是怎么想的,以为阳世生人跟天庭仙神之间的争斗会与我们阴世地府无关?”
神荼一整脸上神色:“难到他们之间的争端还会将我们阴世地府都一并给牵扯进去?”
郁垒将视线挪开。
“天地分三界,当天庭仙神或者阳世生人镇压下了他们的对手,他们真的愿意放任阴世地府独立在外吗?他们真的不会想要一个……”
“三界独尊?!”
神荼眉关骤然深锁。
“……他们的野心这般大?”
郁垒哼笑一声,不答反问:“你觉得他们不会吗?”
不会?!
开玩笑!
真当神荼还是当年初初被阴世天地孕育出来的天真小阴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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