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皇子司马遹这一系需要考虑的已经不是怎么去继承司马衷的皇位了,他们更需要去想一想如何才能保住他们自己的性命。
贾南风就不是个大度的。更别说作为司马衷的独子,皇子司马遹在这过去的时间里为自己积攒了多少资本。这些,如今都要还回去了。
谢妃是个聪明人,陈留谢氏也是。而眼下,皇后贾南风养胎的这段没工夫理会他们的时间,就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现在玩这一出,谢妃也不是要针对皇后贾南风,更不是继续为皇子司马遹攫取政·治资本,他们是要退了。
可是之前因为司马衷本人的关系,保皇派的人一直在为皇子司马遹攫取政·治资本、积累名望,这些东西现在都要交还回去可没有那么容易。
最好也最简单的一条路,无疑就是体弱了。
孟彰很快也看到了这位被命运捉弄的皇子司马遹的后续。
除夕之后正月初一的大祭,往年一直站在司马衷身侧位置的皇子司马遹直接没出现。
跟着参与大祭的文武百官没有一个问起皇子司马遹的,都像是没有过这个人一样。
看到这种情况,孟彰也觉得唏嘘。
倘若不是这位皇子的生母出身陈留谢氏,倘若不是这位皇子昔日为自己积累了不少人情和好感,只怕这一日必定会有人落井下石,将他的活路给直接断绝了。
而皇后贾南风的反应……
孟彰仔细看了一眼这本簿册上记载的内容,不算很惊讶地发现这位皇后没反应。
也对,这位皇后或许高傲,但绝对不是个蠢货,何况她后头有的是人在给她指点。
谢妃和皇子司马遹要退,她为什么要阻拦?是谢妃和皇子司马遹容易对付了?还是陈留谢氏好招惹?又或者是皇族各支藩王太安分?
让她在所有目光都盯着她肚子的时候阻断人家的退路,非得逼着人家跟她拼命?
所以基本上,阳世大晋内宫这边,已经分出胜负了。
只等司马慎的降生。
不过,那些人真的就愿意看着司马慎顺利转生阳世吗?
孟彰可不相信。
他快速翻过这一部分的记录,接着就看到了那些藩王的操作。
他们除了帮助遮掩安阳郡这边孟家的动作以外,居然还尝试联系世宗景皇帝司马师。
虽然暂时没有打听到这些藩王为了说服这位出手都给出了什么样的条件,但他们自己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
孟彰看到这部分情报的时候都在摇头,更加没有办法去想象司马师的心理状态。
但孟彰事实上也对这些没有太多兴趣,他更关心的是这些司马氏各支宗室藩王会为了那张椅子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不看不打紧,这一细看,孟彰也跟着有些头大。
为着养胎的缘故,皇后贾南风这段时日以来绝对是将更多的心力和人力都投注在她自己的身上了,以至于朝廷上的政事也好,地方上的管理也罢,她都没有怎么过问。
至少没有像往常那样关注。
于是,从朝廷到地方,竟然都很有几分波云诡谲的意味。
几个藩王私底下的动作接连不断,基本上没有个安分的时候,偏偏他们这些藩王彼此之间又保存了一些情面,没有真正地下狠手。
孟彰知道,这是他们一众藩王都知道彼此间最大的敌人不是对方,而是帝都洛阳里的那一支。
孟彰一页页看过,将这些信息、情报一一改头换面填充进自己的那些涉及到权谋的梦境世界里。
先别管司马氏各支藩王的动作是不是足够聪明,用来填充资料库、完善这部分梦境世界的背景和主线、补完梦境中人物的灵性总是可以的。
反正都有用处,孟彰一点不亏。
看过司马氏一族各支系的大大小小的动作之后,孟彰便翻到了各个世族的动向记录。
“琅琊王氏三十四郎君初三日秉烛夜读,于《周易》中悟出亢龙有悔一卦,王氏三十四郎君居所有金龙异象显化,人人称奇。初四日,王氏三十四郎君正式宣布闭门读书,似有静修之意。”
“初五日,王氏三十四郎君府上仆从分批次外出,要为王氏三十四郎君去往各处收集前人《周易》见解……”
“初七日,有王氏仆从驾着车从外陆续带回满车书籍。据查实,这些书籍上的批注有许多都是出自道家的先贤高人。”
“外人问起,王氏三十四郎君言语间没有多少避忌,慷慨陈词说‘道理没有门户,我不想理会什么派系不派系的,我只想追求道理。’”
“世人敬仰不已,竟再没有人对这件事指指点点。就连琅琊王氏的宗主一支,都在初五日时遣仆从驾车往王氏三十四郎君府上送书。”
“世人由此更是连声赞叹,纷纷言说‘没想到在琅琊王氏这样顶尖尖的世家里,也能纵容三十四郎君另行己道,极是开明。’云云”
“我等兄弟姐妹虽然没能看破全局,但都觉得这里头必定藏着琅琊王氏的某种谋算和布置。”
孟彰从那本簿册上看到了这样一条用细小的文字写着的批注。
定睛在这处地方多看了一眼,孟彰微微叹了一声。
当然有,世族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他们怎么可能什么想法都没有和布置都没有就做出这样一番动作?
虽然琅琊王氏的这件事情混在春节时期的诸多消息中不算多大,但孟彰却不会含混地将这件事给忽略过去。
杨三童他们这些鬼婴胎灵对于琅琊王氏这四大家族都保持着一种公平的尊重。
所以在琅琊王氏之后,陈留谢氏、颍川庾氏和龙亢桓氏都享受到了一样的待遇。
大大小小的情报和动静都在后面罗列得清晰细致。
‘嗯?’孟彰简单翻看过这几家的相关动静,忽然发现了一个事实,‘好像……相比起其他三家来,陈留谢氏这边要更安静一点?’
为了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孟彰还特意将谢氏前面和后面的那三家资料又对比着看过了几次。
簿册被翻得“哗啦啦”作响。
‘我确实没有看错。’孟彰暗道,‘这一年,陈留谢氏就是要比琅琊王氏、颍川庾氏和龙亢桓氏安分。’
‘不管是为了在越来越浑浊的时局中自保,还是想要等待时机行火中取栗之险事,陈留谢氏都显得安分太过了啊……’
孟彰翻着簿册纸页的动作停了下来。
所以陈留谢氏到底是因为宫中谢妃和皇子司马遹所以不能有太多的动作,还是他们真的是想要安分、想要在这混乱错杂的时局中多少保存下些什么?
‘只有前生所知晓的历史记录做证据不太合适,不如就再看看司马慎对陈留谢氏的态度吧……’
‘司马慎总该知道谁才是他们司马氏一族真正的忠臣吧?’
孟彰这样想着,但到底没有那么确定,不由自主地拿眼睛往阴世天地的帝都洛阳位置看了一眼。
不过这会儿的司马慎还待在转生法阵里,莫说是孟彰和杨三童这些外人,就连司马慎自己的心腹大监和女官,都见不到他。
收回目光,孟彰又从头到尾将这四大家族的诸多记录看过一遍,然后就将它们跟先前的关于各支司马氏藩王那部分信息一样,整理着、筛选着将它们分别填入他的诸多梦境世界中。
孟彰的梦境世界真的很多,一点都不用担心这些信息会没有个去处。
待到将这份簿册的相关信息都梳理过一遍以后,孟彰翻手取出了那枚小海螺来联系杨三童。
杨三童显然也是在那边等着他,孟彰的小海螺才刚激起一点动静,那边就传来了杨三童的声音。
“阿彰?”
孟彰笑着应了一声:“是我。”
杨三童面容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些。
“那些消息,你都看完了?”杨三童这样问着,目光探究也似地在他自己的眼眶里转了又转。
“看完了。”孟彰点头,敏锐地抓住了杨三童有些凌乱的情绪,好笑问,“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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