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处是花园,巨大的紫藤树洒落阴影,陆泽站在光亮之下,而莱茵则缩回了阴影之中。
陆泽看着像个小动物一样缩进洞穴了的莱茵,缓缓朝前一步,倾身没入了阴影中,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无限的诱惑,缓缓逼近了洞穴里瑟瑟发抖的猎物:“你的眼睛很美,我很喜欢。”
闻言,原本还不知措施的莱茵忽然镇定下来,莱他曾听过有些雄虫有一些特殊癖好,他们喜欢那些收集雌虫身上的部位,比如他们与生俱来就缺失的骨翼,比如雌虫的眼珠子。
莱茵闭上了眼睛,仿佛了然一般地想着:“他就知道自己从来就没有什么好运气。”
他遇上了一个变态。
莱茵站直了身形,嘴角昙花一现的笑容早已消失,冷冰冰的脸上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然:“阁下,请您恕罪,抱歉打搅了您的雅兴,请您让我离开。”
看着雌虫的变化,陆泽心里越发感到有趣,他非常好奇就在刚刚的几秒内莱茵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为什么他周身萦绕的情绪转变的如此奇妙。
远处忽然传来了几声嘈杂的叫喊。
“路德少爷!”
“路德少爷,终于找到您了!!
陆泽看着大呼小叫打搅了他和莱茵的仆从们,面上温文尔雅的神情淡去了些。
“路德少爷,您怎么能乱跑呢?”
带着一批仆从冲到陆泽面前,管家莫迪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夹杂着白发的头发不停颤动,肥胖的身躯将身后的莱茵挡的严严实实。
“让开。”
陆泽声音淡淡,可语气却是不容拒绝。原本还早嘟囔着抱怨的管家浑身一抖,赶紧让开了些,心中纳闷,自从救援回来后路德少爷真是性情大变,虽然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时不时就大发脾气,但是现在沉默寡言的模样也着实非常可怕。
管家将心里的嘟囔压下,抬头扯出一个笑脸:“路德少爷,家主在殿内问您来着,您快跟我回去吧。”
然而管家发现陆泽的视线根本没在他身上停留,他正看着对面的一处。
管家莫迪顺着陆泽的视线看去,猛地意识到阴影中竟然还有一只虫!他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更加害怕了,赶紧上前一步劝陆泽离开:“路德少爷,您怎么和他在一起啊?啊呀,您快快和我回去。”
这种仿佛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才是正常的,莱茵心想,可心中却莫名有一股气,这股气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他忽然开了口:“您说您是个医生?路德少爷?”
“医生?!”
管家猛地一抖,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着急忙慌道:“路德少爷,您怎么又开始说自己是个医生了?和您说过许多遍了,您根本并没有任何的学医经历啊!那些医生是干什么吃的,不是说少爷已经好了吗?怎么有这个样子了?!”
看着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笑意的莱茵,陆泽没有说话。
管家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看着陆泽没有任何的反应后住了嘴,刚刚停下又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哎呀,路德少爷,瞧我这脑袋竟然忘了正事,家主正找您呢!您快回去吧,听说三殿下的雄主已经被定下了家主发了好大的脾气……”
莱茵的耳尖微动将管家莫迪说的话一一收入耳中,心中明白了眼前的这个雄虫赴宴的目的,脸上的嘲讽越发鲜明:“看来阁下还有要事,我这就不打扰了,祝阁下心想事成。”
“成为安德烈的雄主当然是不可能的,他了解也相信他这位表兄,只要他认定的事情无论多大代价都会做到,就算舍弃王位的竞争权,”莱茵慢吞吞地想着:“说不定这个雄虫现在赶去还能赢得剩下两位皇子的芳心。”
然而,莱茵并没有顺利离开。
刺耳地仿佛胜利者的叫喊从不远处传来:“他就在这里,就是他惹得远道而来的、尊贵的、美丽的谢桑阁下生气了!”
“罪魁祸首就是他!”
陆泽辨认出来正在喊叫的雌虫就是刚刚划破莱茵脸颊的那只雌虫,他身后领着一大堆衣着华丽的雌虫,他的身边是一个身穿军装的将领,不久前跟随着被藤蔓绊倒的雄虫的军雌安静地跟随着他。
并不是帝国的军队的服饰,陆泽眯起眼睛,视线落在将领胸前的勋章上,从不久前看过的帝国发展史中挑出了相关的回忆。
是欧亚的军队,帝国百年来最忠诚的盟友。
“法兰克少将!就是他害谢桑阁下生气,还害他摔跤!要知道他可是帝国的灾星,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雌父,一个不知道生父是谁的肮脏怪物,从被诅咒的肚子里爬出来,一双招致祸患罪孽的可怕盲眼,哦,帝国为什么会有,呃,法、法兰克上将!”
尖利的声音戛然而止,雌虫像是被卡住了嗓子的鸭子,他看见那位远道而来的尊贵的雌虫上将朝被他奚落的废物怪物恭敬有礼地献上一个问候礼。
“莱茵殿下,自从上次一别,许久未见,您的身体还好吗?”
雌虫的眼睛仿佛要瞪得跳出来,他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被他处处看不起的废物怪物竟然和最贵的雌虫上将认识,不仅如此他还看见这位尊贵的上将朝废物躬身道歉。
“抱歉,莱茵阁下,听说刚刚谢桑阁下冒犯了您,打搅了您欣赏花园的雅兴,他并非有意请您原谅他。”
短短两句话就让从不受关注的莱茵站到了聚光灯下,像是被强迫拖出保护洞穴的小动物,陆泽注意到了莱茵垂在身侧的手。
不知从何时开始就紧紧掐着的拳头已经洇出了一片血痕。
“法兰克上将好久不见,欢迎您来到瑞纳金。”
莱茵微微垂首,他的神情很平静,但细看却能感受到一种麻木死寂,法兰克上将微微皱眉,扭头朝身后带着自己前来的雌虫看了一眼,想到对方刚刚那种毫不客气大放厥词的模样,脸上的神情越发凝重,欲言又止地开了口:“莱茵殿下,您需要帮助吗?”
“不,谢谢。”
莱茵的拒绝干净利落,法兰克上将眉心的褶皱更深,但下一句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边,管家莫迪已经快急死了,他看着自家催促了好多遍仍没有动作的陆泽,胡子都快拔掉好几根了,可是陆泽仍旧是不慌不忙,甚至还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
掏手帕?!
管家莫迪恶狠狠地想着,不知道为什么自家的少爷会在这个节骨眼掏出手帕,自从路德少爷经历了那场救援后不仅性情大变,甚至还有了从前从未有过的洁癖,随身携带手帕手套和消毒水。
瞧啊,现在路德少爷又拿出他那张干净的没有一丝花纹和脏污的白手帕了!
虫神在上,再不回去,老爷会杀了他的吧?
管家战战兢兢地再一次上前劝道:“路德少爷,那您快跟我走吧,老爷肯定等着急了!”
尽管管家的声音压得非常低,但是在场的优秀雌虫绝不算少,自然发现了阴影处竟然有着一只尊贵的雄虫。
陆泽优越的面容显露虫前,引得一阵吸气的声音,然而法兰克上将却皱起了眉头,他身后的军雌收到眼神的暗示瞬间走向角落的三角区将面前的一批雌虫围了起来。
这花园地处偏僻,此时天色已然暗淡,孤雄寡雌在此处传出去雌虫的名声就毁了。
而刚刚大呼小叫对莱茵出言不逊的雌虫看见陆泽的脸瞬间两眼放光,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冲出来,指着莱茵笑地讥讽:“未婚雌虫竟然私会雄虫,真是有伤风化,不知廉耻!”
法兰克上将皱眉:“空口白牙凭空诬陷,说不定这位雄虫阁下只是碰巧路过这里,你一张口就要污蔑莱茵殿下的名誉,着实可恨!”
然而急红了眼的雌虫可不在乎这些,他今日已经丢尽了脸,下定决心要拉着莱茵垫背,他指着陆泽讥笑道:“谁不知道路德少爷最是风流花心,他甩过的雌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当然这一切都不是路德少爷的错,都是那些自甘下|贱的雌虫不知廉耻,莱茵殿下您身为皇室血脉,竟然也做出不甘寂寞勾引雄虫的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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