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顿时一惊,谢桑快步朝窗户走去,只见不知何时飞行器已经头朝下坠落,而飞行器的下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看来对方不仅想要让他死,还要要让他尸骨无存。
谢桑没说话,他拿着枪走到傻大个面前,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他的脑门:“降落伞在哪里?”
傻大个冷笑。
谢桑眯起眼,手中枪托往傻大个的脸上毫不留情地狠狠一砸,重复:“降落伞在哪?”
傻大个吐了一口血唾沫,飞溅的唾沫不偏不倚地落在谢桑胸前,他冷笑:“我们雌虫才不需要那种东西!”
雌虫有羽翼,他们根本不需要降落伞。
士兵慌了神,若是他没有重伤带着谢桑逃出去自然没有问题,但是此刻他几乎无法动弹,自身难保更别提加上谢桑这个包袱了。
谢桑没说话,他朝飞行器舱门走去,却发现舱门早就锁死了。
谢桑没说话,他手中握着士兵的光脑。
当生命只剩下三分钟不到的时间,你会做什么?
谢桑以为自己不惧怕死亡,为了回到地球曾经他求死过无数次,可真的当生命只剩下三分钟时,他忽然觉得有些不甘心。
他拨通了法兰克的号码。指尖轻轻一点,明明如此轻松简单的事情,他从前却从没有真正做到过。
“嘟——”
铃声响了一声就被立刻接通,谢桑听见了呼啸而过的风声,然而他听见了法兰克的声音:“说——”
谢桑觉得自己的嗓子眼似乎堵住了,他喉结滚动一瞬后开了口:“法兰克,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谢桑听见自己的心跳逐渐剧烈的声音,他掏出一根烟叼在口中点燃吸了一大口,吐出的烟雾花了谢桑视线,他听到光脑那头沉重的呼吸声,他低低开了口:“你说过你喜欢我对吧,现在还作数吗?”
看着窗外逐渐靠近的海面,谢桑再次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他紧紧握着光脑,他的手指因为大力发白,不知对面说了什么,他忽然笑了,白色的烟雾中他的笑容在像是忽然森林迷雾中忽然开出的花。
“法兰克,我他妈忽然有些舍不得了。”
谢桑的声音很轻,都说人死前脑中会走马观花过一遍生平,为什么他脑子里此刻都是法兰克的影子?
飞行器忽然剧烈的一抖,谢桑猛地看向背剧烈撞击了歪曲的舱门,两声剧烈的撞击后他看见了一双手硬生生扒开了舱门,法兰克站在门口朝他伸出手,他喘着气,鲜血顺着他被金属片划破的伤口滴下,他拿起夹在衣襟上的光脑重新说了一句:“作数。”
当然作数。
如鹰隼般强大翅翼卷起强烈的风,长发飞舞,谢桑眼睫微颤一瞬,抬眸,他陷入了一片包容如海洋的蓝中。
刚才的惊心动魄早就足够谢桑醒酒,可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到有些晕。
死前能想起的最后一个家伙,让他说出舍不得的男人,每一次都义无反顾朝他跑来。
谢桑将脸埋进了法兰克的胸膛,他脸上感受到了凌厉的翅翼扇出涌动的气流,锋利骨刺起起伏伏彰显着强大的力量,任何中二少年看到了都会移不开视线大喊一声酷毙了。
无声的几个呼吸后,谢桑忽然伸出了手。
敏感的翅翼忽然被触碰,法兰克差点一个不稳直接一头栽进海水里,他勉强稳住紊乱的呼吸扭过头刚想提醒谢桑翅翼危险,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瞬间失去了话语的能力。
谢桑的指尖划过翅翼和肩胛骨相连的部位,在法兰克方寸大乱的眼神中,他勾着法兰克脖颈的手忽然一个用力,旋即一个生涩到显得有些粗暴的吻印在法兰克的嘴唇上。
在谢桑的嘴里,法兰克尝到了酒味。
啃咬的刺痛伴随着湿漉,法兰克呼吸一窒,在他震惊、茫然甚至无措的眼神中,谢桑舔了舔嘴唇,他手里抓着一小撮刻意收起骨刺的翅翼,朝着法兰克抬了抬下巴:“喂,我们试试吧。”
第112章 像是一只被顺了毛的猫
救援队很快赶到, 坠毁的飞行器也被终止了自毁进程,飞行器上活着的和死了的都被搬了下来。一侧指挥着救援队处理后续事宜的巴顿朝着法兰克快步走来, 抬手行礼,简单交代此刻的情况。死的是杀手,活的是士兵,哦,还有个半死不活的傻大个。
重伤的士兵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被抬上了担架扛上飞行器, 有专门的救援队在旁并无生命危险。
法兰克匆匆几眼扫过,死去的杀手一个是被扭断了脖子死于偷袭擒拿,还有一个后胸中弹,大概率也是死于偷袭,想到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时看见的场景, 当时士兵和谢桑都在舱门处, 法兰克下意识觉得不太对劲, 他皱了皱眉。
但此刻并不是深究的时机, 他点头示意已经知晓,简单交代几句后, 巴顿领命告退离开。
法兰克扭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谢桑,他就站在飞行器的不远处,倚靠在一辆悬浮车旁, 从口袋里头掏出了烟盒,他的手似乎在发抖, 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取出一支烟。
雄虫苍白的面颊上一抹殷红已然干涸, 衬得他此刻面容更加阴鸷, 他身上的白色T恤染了大片粘腻的血,看起来就像是一朵有一朵开烂了的花, 他站在一侧的阴影中,艰难地从烟盒中想要取出一支烟。
法兰克朝他走了过去。
谢桑摸出一支烟叼在口中,偏头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打火机,摸了半天却一无所获,他这才想起自己把打火机丢在飞行器里头了,他低低咒骂一身。
就在这时目光中忽然映入一双锃亮的军靴,谢桑缓缓抬头,就看见法兰克站在他面前静静地看着他。
谢桑下意识把握着烟盒的手背过身后,然而下一秒他就身形一僵。
等等,他为什么要藏烟?
他为什么做的如此熟练?就因为他答应要和法兰克试一试,现在已经开始代入角色了?!
谢桑磨了磨牙,他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故意把烟盒在法兰克眼前晃了晃,叼着烟蒂抬了抬下巴,他耀武扬威的眼神中似乎在对法兰克发出挑衅的宣告——就算我答应和你试一试,你也别想要管我。
然而下一刻。
“咔哒——”
打火机发出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后冒出了火焰,谢桑唇边的烟被点燃,在谢桑怔愣的眼神中,法兰克收起了打火机。
烟丝中尼古丁的味道闯入口中,谢桑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没注意差点被呛到,他这时候也不想着抽烟了,他一脸狐疑地看着法兰克,像是要把法兰克烧出一个洞。
“你……不是不让我抽烟?”
法兰克的视线静静地落在谢桑的脸上,像是要把他刻进自己的心里,此时此刻他觉得雄虫脸上的血痕格外的碍眼,他开了口却换了个话题:“去医院做个检查,好吗?”
末尾的“好吗”二字像是临时凑上的,本来一句要求的话因为这两个补充的字眼变成了询问和恳请。
谢桑皱眉:“不去,说了我没事!”
法兰克的视线落在谢桑的手臂上,那里有一处细长的划痕,此刻已经凝血,这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顺着法兰克的目光,谢桑朝自己的手臂上看去,这才发现那里不知何时有了一处伤口,他动了动手臂有些刺痛,他不甚在意地碰了碰:“应该是不小心划的。”
法兰克被谢桑这种毫不在意自己伤口的模样弄得直皱眉,他伸手制止了谢桑的动作,满眼的不赞同:“别碰,会感染。”
谢桑看了法兰克一眼,嘲讽他的大惊小怪:“这算什么,我曾经滚下山……”
法兰克敏感地捕捉到了关键字眼:“曾经什么?”
谢桑被法兰克紧张担忧的弄得一怔,他忽然闭上了嘴,含糊地嘟囔了一声。
法兰克追问:“什么?”
谢桑却像是被问烦了,他挥了挥手:“没什么!”
说完谢桑扭头就要走,然而他的手臂再一次被抓住,抓住他的人小心地避开了伤口,固执地开了口:“我们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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