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回去了,越影找他想必已经快找疯了吧。
说起来,这事还得怪傅铭月。
也许是觉得从越影手里抢人很刺激,他跟着两人走了几条街,有时候擦肩而过的路人是他,有时候大声猜灯谜的客人是他,有时候卖面具的摊贩是他。
仗着越影没见过他,偷偷往席言手里塞了一串新鲜的糖葫芦,勾了勾他手指,走了。
席言被他纠缠得烦不胜烦,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滚开。
傅铭月倒是没再跟来,只是扬了扬唇角,再次消失在人群中。
前面有人在投壶,见席言目不转睛地盯着瞧,越影也去试了一试。
也就是这个空档,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傅铭月逮住席言的手,把他拖到了僻静处。
越影喜欢他的眼睛,傅铭月喜欢他的头发,尤其是他微微打卷的发尾,那缕头发被他含在口中,弄得湿漉漉黏糊糊的。
当然,傅铭月也不好过,受了一点小伤。
他的体质挺好的,最开始总是受伤,偏偏又不肯好好养伤,每次来找席言的时候,身上都还带着上一次的伤痕。但是伤着伤着,现在反而习惯了。
席言来到小河边,沾了一点水,慢慢地清理发尾的污迹,又将湿透了的发丝擦干打散开来。
有人在不远处看着他,目光热切又小心翼翼,目送着他离开,但并未跟上来。
席言带上锥帽,提着灯,沿着原路走了回去。
耳边又热闹起来,那里与这里,是截然分开的两个世界,席言再次闻到了烟火气。
人群里,长相英武的年轻男子满脸急切,焦急的寻找着什么。
他喊那人的名字,无人回应,抓过身旁人的肩膀,问他有没有见到过一顶白色的锥帽。
被问话的人愣了一下,摇摇头说没有见到,他便如离明知的死亡更近了一步般,脸色带上些许青灰。
手里拿着的投壶赢来的奖品,在不断的慌乱寻找中,不小心被人碰倒在地,被无情地踩踏后沾染上了泥土。
他没有理会,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逛,无助地像离家之人找不到一个归宿。
他觉得自己正迫近死亡,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解救他,只要那人再叫一声他的名字。
不知是否是幻觉,他听到有声音在喊自己。
有人握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往前走。
他恍恍惚惚回头,看到那人站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席言……”心落回肚子里,他抱住席言,在对方肩头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起头来,问道:“你去哪了”
神情竟有些委屈。
或许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席言有些怔愣地看着他,半晌举起了手里的宫灯。
“宫灯,掉了。”
因为宫灯掉了,所以他去捡,才会与越影走失。
因为宫灯是越影送的,所以他在走失后,也要固执地把它捡回来。
越影一腔的怒气不知向何处发,忽然间全消散了。
他握着席言拿着宫灯的手,声音有些喑哑,“那些东西不重要……下次不要再离开我身边了。”
“不,很重要。”席言却摇了摇头,“你送我的东西,很重要。”
抓着他手腕的手猛地收紧,很快又松开来。
越影没再提这件事,这件事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揭了过去。
拴着越影的链子握在席言手里,他轻轻拉了拉,越影便感觉到万分痛楚,乖乖地跟着他走了。
花灯节会持续几天,今天只不过是个开场,接下来的几天热闹不输第一日。
席言被困在了屋里。
之前他消失的事情,越影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所以接下来的两天,他都没再让席言出过门。
到了晚上,他让人给将军府送了信,说是要与好友彻夜长谈,不回去了。
当天夜里,当朝皇帝赵青言再次失去了一位大臣。
现场有点惨烈,死者脖子断口中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半扇窗页。
大理寺的人很快将它与之前发生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唯有一位新来的大人有不同意见。
问他为什么,他只说是一种微妙的感觉。
之前发生的事件,虽然凶手也采用了枭首这样的手段,但次次下手果决,角度精妙,如同大夫手中的刮骨刀,妙至毫巅。
而这次凶手似乎带着泄愤的意味,说不上来,但总觉得与之前有些不同,但也不能排除凶手他今天就是心情不好。
这位大人的理论并没有被采纳,他想辩驳几句,却找不到论据,只能当作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大理寺发生了什么,越影并不清楚,只是在知道昨夜又死了一个人后,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而江映雪则连夜进宫,与赵青言夜谈,不知两人聊了些什么,第二天江映雪才回了王府。
“青玉,陛下想见你。”他找到赵青玉,直截了当道。
彼时赵青玉正在作画。
他没学过正统的绘画,当年在学堂,老师倒是教过琴棋书画,但赵青玉心思不在这些上面,只学了个半成,勉强能画出个外形。
好在他并不是画人,他只是画了一条星河,一条灯河,一阵风飞舞着,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试图画出一个背影,只是背影而已,但这也画不出来,只好大片留白。
听见江映雪的话,赵青玉差点折了笔。
“三皇兄……陛下他要见我?”
“陛下最近身体不太好。”江映雪解释道:“青玉,你是他唯一的弟弟,是该去见见他。”
赵青玉不说话,摸了摸自己依旧肿起的脸,低着头沉默以示抗拒。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个名义上的三皇兄了。
也许是半年,也许是一年,又或者更久。
赵青玉虽是王爷,但无实权,也没有上朝的必要,上次见到赵青言,可能还是在迎接外使的夜宴上。
不知为何,他对这个看似温和的哥哥总有一种莫名的怵意。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赵青言不像一个活人。
他太过冷静太过胜券在握,看着自己的时候,既不像一般兄弟之间那样的亲近,也不像其他哥哥那样对他厌恶嫌弃,而是情绪近乎于无。
这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人呢?常人有着的悲欢在他身上都难见到。
赵青玉有时怀疑,自己对他而言就是块挡路的石头,只是因为存在于此,所以必然产生联系,除此之外,血脉、亲情、道德,在他身上全都不管用。
赵青玉忽然打了个冷颤。
这两天盛京城淅淅沥沥下了场小雨,只将将沾湿了地面便停止了。
席言打了个哈切,看着越影在床边铺毯子。
没出门的这两天,傅铭月夜里都来,只是没找到机会进席言房门。
第一次来,越影在他房里,第二次来,越影还在他房里。
虽然知道以席言的性格,不会轻易让别人得了手,但还是觉得不太舒服,当即在院子里练了一套刀法,把树干劈得满是刀痕,他漠然看着手里的刀,决定再去找席言一次。
第46章 多情王爷的宠妾9
前夜发生的事件并未消减节日的热闹,说到底,那些被卷入其中的官员离百姓们都太远了,甚至连他们死亡的消息,能知道的都少之又少。
花灯节的第四天,街上的人还是很多。
赵青玉照例在脸上涂了药,希望痕迹能尽快消除。
他的脸已经不那么肿了,只是表面凸起,颜色狰狞。
戴着厚厚的面纱,赵青玉行走在人群中,眼神寻找着什么。
骤然间,他看见一盏鱼灯,造型与那人的有几分相似,不过做工粗糙了不少。
绕是如此,他还是顺着心意走上前去,问老板这盏灯多少钱。
薄薄的灯笼纸里透出橘红色的光,他抚摸着花灯,指尖也染上了火的热意,深呼一口气,他提着灯,沿着遇见那人的河岸一直往上走。
河水被映照成无数种色彩,河的两岸蹲着来祈愿的年轻男女,一对又一对,将河灯放入水后相视一笑,仿佛这样就能走到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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