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歉意的笑着,伸手去扒他抓着席言的手。
“你快放手,他不是你哥哥。”
小孩儿回头看了自家姐姐一眼,又回过头来,表情里带着点倔强,最后还是被扒了下去。
少女把他抱了起来,再次充满歉意地说道:“两位公子见笑了,他平时很乖巧不这样的。”
席言虽然穿着不似中原人,但盛京城里也有异域来的商人,再加上他气质不凡,少女便误以为他也是位公子哥儿,看着他面纱扬起下的半截下巴,不觉有些脸红。
朝着两人点了点头,她抱着小孩儿走了。
被抱着离开的时候,那小孩还面朝着两人的方向,虽然不哭也不闹,脸上也没有多的表情,但就是一错不错的看着席言。
之后又有几个人来打招呼,有男有女,都是跟越影差不多的年纪,应该是他的朋友。
越影在盛京城里年轻一代中挺有面子,他是越将军独子,又是赵青言和江映雪的好友,想与他结交的人数不胜数。
席言带着锥帽,倒是没什么人打扰他。
“对了,越小将军,刚刚我在那条街上看见映雪了,青玉王爷也在。”
“映雪也在?”越前笑道:“倒是好久没见他有空出来了,上次花灯节,他对对子把老板最好的花灯赢走、把人气得快呕死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呢。”
“是啊,那花灯真是少见的精致。”旁边有人接口道:“听说是送给了青玉王爷,后来又被青玉王爷送给了其他人。”
提起这件事,众人有些唏嘘。
虽然现在嘴上王爷王爷的叫着,但实际上心里对于赵青玉这个人还真没有什么敬意。
就算是当年在学堂,赵青玉也是人人欺负的食物链底端。
有人看了看四周,小声问道:“越影啊,我听说那青玉王爷不是对你有意吗,怎么后来又娶了映雪?”
越影抓着席言的手猛然一紧,眉头皱起,似是不悦。
“都是谣传,不要胡言。”
他说着,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席言,对方大概是没有听到,只是侧头看着街景,不禁松了一口气。
席言并不是没听见,只是没有在意。
越影辞别了众人,带着席言继续往前走。
席言看见一片红色的衣角,那红比一般的红更沉重些,像是染了无数次血又被晒干,带着点同它主人一样的沉稳。
带着刀的红衣男人顺着人流,来到席言身侧,没有拿刀的那一只手自然下垂,在经过席言身边的时候,忽然勾了勾他的手心。
当时越影正看着一盏旋转的小鱼宫灯,而傅铭月在席言的另一侧。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几秒钟,在看到越影有回头的迹象时,傅铭月这才放开手,指腹轻轻抹过自己的嘴唇,正好是他咬伤席言的位置,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越影把那盏长着尾巴的宫灯递到席言面前,席言伸了手去接,此时已经快到路口分流的地方,前面的人少了一些,不用再小心翼翼护着怀里的灯,他就随意地提在了手里。
傅铭月走在他前面,在路口尽头的时候,忽然又回过头,看到席言也在注意他之后,身形一闪,消失在人群中。
另一边,江映雪正在跟旧友寒暄,赵青玉远远的坠在他身后,见无人注意到自己,他脱离人群,往僻静处走去。
他对花灯节没什么兴趣,这里太吵闹了,他只想要个安静的地方,安静的、就好像他小时候住的那几间杂草丛生的小房子一样。
他从出生起就住在皇宫,除了那个只剩下微弱印象的宫女娘给他讲过外面的一些事情,他对外界的所有认知,全都来自于宫女太监们的只言片语。
赵青玉甚至不知道花灯节,只记得每年到了某个时候,远处的夜空都被照亮,挨近了听,似乎能听到喧哗的人声。
那之后的几天,他偶尔能在路上捡到一些别人不要的、破碎的小花灯。
他把小花灯洗干净了,小心翼翼地修补好,挂在自己床头,就好像他也跟其他人一样,一起度过了这个盛会。
后来他出了皇宫,也被赵青言他们带着来过,不过那时的他已经不是小孩子,整天想着怎么上位,怎么讨好越影,怎么不受欺负。
江映雪送他的宫灯提在手里,却再也找不回小时候的感觉。
赵青玉摸了摸红肿发烫的脸颊,蹙着眉嘶了一声。
昨夜他在傅铭月房里等了一夜,直到清晨才听见有人回来。
他便知道傅铭月又找那奴隶去了,而且还在他房中过了夜。
回来看到他的时候,傅铭月一点也不心虚,反而问他怎么又在这里。
不只是怎么了,被积攒了许久的委屈与怒气瞬间点燃,但他胆怯了一辈子,就算是怒气也只有那么一点点,他央求傅铭月去杀了那个奴隶,被吵烦了,对方直接给了他两巴掌。
他的脸瞬间肿了起来。
这两巴掌把他彻底打醒了,心也凉了。
他知道自己在傅铭月那里没有任何地位,没有地位的人是不能提要求的。
赵青玉沉默着走出房间,在门口却看到了披着外衣的江映雪。
那人拢着袖子,站在门口,脸色平静。
他的眼神正如他的名字一般,如月光映着雪,够通透,也够冷。
赵青玉愣愣站在原地,像被什么打了一下。
然而江映雪很快便露出了他所熟悉的温和的笑容,微凉的指尖划过赵青玉脸上的巴掌印,宽慰道:“傅公子脾气不太好,青玉,你还是不要招惹他了。”
回了房后,下人送来伤药,说是江映雪特意命人送来的。
赵青玉在脸上抹了好几层,又带了一层面纱,试图掩盖住脸颊上的伤。
到了晚上,江映雪邀他去赏花灯,看到傅铭月时顺势邀他一起来。
傅铭月停下脚步,看着赵青玉的脸冷笑了一声,走了。
赵青玉想,他一定是去找那个奴隶去了。
可惜那奴隶是越影的人,越影不会让他把人带走的。
远离了人声,他越走越偏。
他一点都不喜欢花灯节,因为花灯节上所有人都在笑,他也在笑。但对他而言,这短短几日的快乐,比起漫长的悲伤而言,实在是太短暂了。
一条小河蜿蜒着穿过街道,将盛京城分成两半。
水上放满了花灯,照得水面都亮闪闪的,闪烁着粼粼的波光。
有人蹲在青石的岸边,身旁放着一盏小鱼花灯。
第45章 多情王爷的宠妾8
头顶是倒悬的星河,像倒扣的碗一般笼罩着世界,水上是绚丽的花灯,顺着水流不知飘到了哪里去。
流转的星河与漂流的灯河之间,那人蜷曲着一条腿,另一只腿伸展开来,惬意而慵懒的梳理着自己有些卷曲的发尾。他的发上坠着一串明珠,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花灯的河在他面前缓缓的流,周围那么喧闹,他身边却如此宁静,只有一盏小小的金鱼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明,似天上之人。
远处传来飘渺的乐声,街头的楼里有人拨着琵琶,街尾搭着戏台子,青衣用婉转的嗓音唱着《念郎君》。传到这里时,只剩下舒徐的韵律,随着河水一起缓缓流淌。
赵青玉站在一棵树后,胆怯而又渴望的望着他。
不敢上前一步,生怕一脚就踏碎了一场梦。
心得到了久违的安宁,他听到了自己的呼吸以及心跳的声音,慢慢的,呼吸声及心跳声也融进了乐声之中,飘荡在那人的身旁。
他像化成了一缕烟,整个人融进风里,渐渐的忘了自己,只是跟着夜风一同,吹动起那人脸侧半缕发丝。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很久,因为《念郎君》已经唱成了《牡丹亭》,但赵青玉不记得了。
他只是看到那人动了动,也许是要起身。
他下意识感到恐惧,想要追上前去,然而迈出的脚还没落到地上,他却感觉到了更大的恐慌。
摸了摸自己的脸,眼里的光黯了下去。
赵青玉收回脚,默默退回了黑暗之中,只露出一双贪恋的眼,紧紧的追着河边的男人。
席言将微湿的发尾拢到身后,俯身捡起放在一旁的小鱼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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