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霖是他亲自选定的主角,是他为自己究极的艺术品选定的装饰物。可在闻听投资人临时换角后,他不知怎么的竟默默接受了这件事,甚至将剧情设计得更贴合新主演的特点。
连轲扛着小一百斤的案桌,思考着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这段时间以来,他并不是什么都没做。收集信息的同时,也在不断纠正眼前现实与自己记忆的偏差。
“让开,快让开。”
身后传来呼喊声,连轲侧了一步,抬手稳住桌子腿,看见导演急匆匆从他面前跑过,差点撞上他肩上的案桌。
冒冒失失的,再不复平时的冷傲孤高,惨白的脸颊现出激动的红晕。
“导演这是怎么了?第一次见他这样。”有人注意到这一幕,探头看着导演的背影疑惑问道。
“不知道啊。”旁边的人摇摇头,忽然侧着耳朵听了听,惊奇道:“奇怪,我好像听到有人说席总来了。”
连轲叠好了几个箱子,伸手去拿架子上的青铜马道具。
剧组背后的投资人,星娱的总裁席言……连轲听闻过他的名字,从柏霖的口中。
这个符号一般的男人,连轲从没有见过他。在他经历的副本中,席言已许久没出现过。
不过片刻,导演去而复返,身旁多了一个男人。
导演侧身与男人说着话,神情是难得的柔和。但因他平时总是一副严厉冷酷模样,这柔和在他脸上多少有些古怪。
众人认出他旁边的男人,正要打招呼,却见他抬手按下,示意所有人都不要开口。另一只手却不着痕迹地将男人往自己的办公处引。
鉴于他在片场威严甚重,此时还真没人敢触他的眉头,只是难免觉得可惜。
连轲手里抱着一摞纸箱子,箱子太高,有些遮挡视线,不经意被人撞了一下。
最上面的箱子里,是他刚装好的青铜马摆件。当然是仿制的,剧组虽然有钱,也不能这么挥霍。
顶上的小纸箱摇晃了两下,落到地上,青铜马从里面滚了出来,在地上滚落几圈后,滚到一人脚前。
连轲正要放下纸箱去捡,青铜马却已率先被一只修长的手捡起,他下意识看向面前的人,而后瞳孔紧缩,猛地怔住。
这张脸太过熟悉,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午夜梦回中,或者受伤时用来麻痹疼痛的幻想里。
实在是太像了,从眼尾到眉梢的距离,也只有那么微不可查的一点差距,仿佛那人此时就站在他面前一样。
“你的东西。”席言将青铜马递给连轲,见他半天没有反应,便自行将东西放在了架子上,视线掠过连轲脸上的面具。
那面具保存的很好,使用了这么久依旧焕然如新,表面没有一点磨蹭的痕迹。
它应该早就损坏在战斗中的,因为它确实只是个普通的面具,是某个世界的席言花了不到十块钱买来的玩具。但它就这样陪着一个轮回者,一个副本一个副本的走来,俨然成了连轲身体的一部分。
席言能猜想到,辛苦赚到积分的连轲是如何忍着重伤,小心翼翼地给它加上一层又一层的增益,才能保护这脆弱的小东西在这一次次危险的任务中不被毁坏。
这已是连轲所能拥有的,唯一和过去有关的物品,与他的记忆一样珍贵。
“怎么回事?”导演脸色黑沉,乍然出声问道。
他本想带着席言去看自己刚改出来的剧本,却没想到被连轲破坏了计划,此时见对方还傻愣愣站在原地,暗自握紧了拳头。
刚走出一步却被席言伸手拦住,他转头看过去,却见席言连头也没回,看着连轲的目光里满是兴味,心头沉了沉。
连轲并未怔住太久,不过数息间便彻底回了神,就连呼吸都只紊乱了一瞬。
他已经经历过太多类似的情景。他曾与恶魔签下契约,许愿再次见到死去的亡灵,后来发现不过是个骗局;也曾进入过修仙界,那个根据他记忆打造的幻境,被他亲手打破;他体会过太多次希望与失望,早就已经习惯了。
面前的这个席言,也只不过比它们更像记忆中的人而已。
“谢谢。”连轲朝席言点了点头,平静道谢,将青铜马重新放进纸箱。
随后再次抱起那一堆杂物,转身朝库房走去。
离开时,连轲听到席言问导演他叫什么名字,又说他的脾气很像自己的一位朋友,性格都很闷,不怎么说话,还说也许下次来还能见到他。
连轲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
他决定离开这里了。
……………………
“保姆车停在地下车库,你下电梯就能看见。”
“什么时候出来?我快饿死了。”
等到柏霖终于训练的差不多时,时间已经不早了。他透过窗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天已经暗了下去,再一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过。
手机里有张扬发来的几条消息,问他什么时候结束,他在地下车库等着自己。
柏霖从衣柜里拿了干净衣服和一块毛巾,一边往淋浴室走一边用单手回道:“你不是跟你朋友聚会吗?我洗个澡马上下来。”
“没意思,说了几句我就走了。”张扬的消息很快发了回来,应该是嫌无聊一直在玩手机。
这条消息柏霖没回,把手机放在淋浴室外的台面上,他把控着时间快速冲了个澡。
他回家还会再洗,在这儿简单冲冲就够了。
换上干净衣服出来时,柏霖想到还有东西没拿,便又回了休息室。休息室有个大立柜,原本是用作所有人的衣柜的,现在只柏霖一人用了。
东西被压在最底下,柏霖一手扶着立柜,一手抓着要拿的东西用力往外扯。
许是他力气太大,大立柜竟有些摇晃起来。而后“叮”的一声轻响,原本被放在立柜顶上的东西被晃了下来。
柏霖也终于把物品拿了出来,惯性之下往后退了两步,站稳之后这才有空去看落下来的是什么。
那玩意亮晶晶的,在灯光下反射着冷质的光,长方形,不大,似是某种金属类器物。
柏霖将它捡了起来,又将它翻了个面仔细看了看,这才疑惑地自言自语道:“这东西是……名牌?”
他将名牌放在眼前,与自己的对比了一下,发现确实一模一样,除了上面的名字不同。
柏霖身上的写着他自己的名字,而他手上的名牌却清晰的刻着“季洺佳”三个字。
季洺佳……这里除了我难道还有其他人吗?我为什么从没见过他?
柏霖将这三个字念了一遍又一遍,手指下意识摩挲着微微凸起的字迹,试图回想起一些什么。
他总觉得,他该是听过这个名字的。
这个名字或许属于一个少年。
“季洺佳。”
柏霖回过头去,背后什么都没有。头顶的灯光照不亮黑暗的走廊,走廊里空荡荡,并没有刚刚喊出这个名字的人。
“季洺佳,还在跳啊。”
柏霖应激似的转过头,看向另一个方向。传来说话声的窗户底下,只有被风吹动的窗帘飘动。
他心脏狂跳起来,似有所感地看向练舞室,慢慢走了过去。
“别跳了季洺佳,你再跳也是争不过柏霖的。”
还是之前那个声音,调侃中带着关心的味道。
“我不相信。”终于换了一个人说话,语气颇为倔强,“只要我一直跳下去,我不信席总只看得到柏霖。”
黑暗的练舞室中,隐约浮现两个透明的身影。一人盘腿坐在地上,撑着下巴仰头看跳舞的另一人,倏尔站起身来,走到另一人身后,“姿势错了,我帮你。”
看着季洺佳咬着牙坚持,他叹道:“你再努力有什么用,我们都只不过是……”
未了的话语猝然消散在空气中。
柏霖按亮了灯,怔然看着刚刚那位置。哪里有人说话,哪里有什么身影,只有手心被握温了的金属名牌,硌的他有些手疼。
名牌被柏霖扔进垃圾桶,落在被用过的纸团上,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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