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外,王政委点了支烟。
警长跟出来了,诚惶诚恐地:“王政委……”
“广市那边怎么样了。”虽然对听话水的具体成分,他一直基于谢清呈那时候对他的说法,只公布于极少数人,并且严格做好了保密工作,但照目前的形式看来,这种药水的问题情况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的多。
他现在是既要保证这种药不被更多的人知道、研究,又要尽全力对整个事情进行控制和深查。目前在用人方面,他得慎之又慎。
他没对警长发脾气,只问结果。
警长硬着头皮道:“贺予的船确实已经驶出领海,在公海领域了,尽管我们对吕芝书实行的是突然抓捕,但他应该还是用他的办法觉察到了,他现在开启了反追踪程序模式,那艘船……卫星显示器上完全找不到,万一他停靠港进行装卸货,或者趁这个时候在公海与别的船只接驳,再或者是干脆毁了那些违禁药品,那么我们就很难再找到什么证据了。”
王政委往身后的审讯室看了一眼,然后又狠狠地抽了两口烟:“就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突破他的反追踪程序模式吗?!”
“据我们的了解,贺予的黑客能力常年占据国际黑客榜前五,实际水平甚至是第一,这样的能力,即使动用军方设备的话,突破时间也会非常长。除非——”
“磨磨唧唧的,都到这会儿了还除非但是的,除非什么?你说嘛!”
警长擦擦汗:“除非他自己愿意回应电话或者信息,这样就能被追踪到……但他肯定不傻啊,这会儿还有谁的消息是他一定要回的?广市在那边想各种办法呢,您外孙也一直在努力,可这事儿您看……要不我们用吕芝书的手机试试?看看他回不回他亲妈的信息?”
王政委:“赶紧试!”
一行人结束了审讯,把吕芝书依法暂拘了。
警长拿着那套着物证袋的手机,在办公室内,一群大老爷们抽着烟的雾气腾腾中,隔着袋子,叫了技侦把那手机解锁打开了。然后他们开始给贺予打电话。
“嘟……嘟……”
本来这些人就对贺予会接电话不抱什么希望,但没想到贺予会拒得那么干脆,电话才响两声就挂了。
警长:“……他就不怕他妈出事?”
卫二沉着脸:“他清楚他给了信号反馈才会出事。”
“那要不再试一下发消息吧……”警长说着,虽然他知道根本没用,但这样看起来总比他们现在束手无策的样子要好些,或许能给到王政委那么一点良好形象。
消息发出去了,用了很精妙的话术,如果贺予不是存心戒备,或者心念里有一丝动摇的话,是很有可能回应的。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一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
室内的气氛僵凝到了极点。
王政委脸色铁青,也就是在这时,房间内有电话响了,他立刻抬头望去,却发现大家都在看他。
原来响的不是吕芝书的手机,而是他自己的。
王政委并不想接,看了眼来电人,是在广市配合这件事调查的陈慢,这才清了清喉咙,接通了电话。
“喂,嗯,你说……”
不到几句话的功夫,拿着手机的王政委神情就微微地变了,目光转向了办公室门口,口中道:“是吗?有用吗?那行,可以,你让他过来。”
政委放下电话,目光转向门口。
“陈衍说他把事情告诉了一个人,那个人可以试试,但他要先与我们谈一谈。”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一个警花开门:“各位领导,首长,有一个自称可以协助破案的——”
她还没把话说完,政委就挥手打断她,让她把人带进来了。
一办公室的人盯着门口,见到来者都有些吃惊,尤其是卫二,他原本双手抱臂吊儿郎当地靠在椅子上的,一见来人瞪大了眼睛,手松开了,身子微微向前。
谢清呈清瘦却依然很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他脸色几乎没有什么血色,整个人就像是雾气凝成的,随时随地会散去一样。
他冷锐的眸子环视了一圈屋内,最后目光落在了陈慢外公身上。
“王政委。很久不见了。”
第186章 只有你能骗我
王政委眯起眼睛:“谢教授。”
谢清呈道:“贺氏集团查出听话水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修复的山庄内的视频,我也已经了解了。”
王政委:“小衍告诉你的?”
“是。”
王政委示意警花给谢清呈搬一把椅子过来:“坐吧。”
老头子面有疲惫之色——陈慢跟随广市警队,在对贺氏集团仓库的突然搜捕中查到了违禁药,而后便主动请战,要求去海上追捕贺予他们的船只。这种行动需要的警力很多,长官没理由拒绝,现在陈慢已经和他的战友们在艇上往公海方向驶去了。
王政委自然是很希望自己外孙能有一番出息的,毕竟陈慢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从前那么厉害,陈慢自幼不及他哥,别人面上不敢说,私底下却有人嘲笑王政委孙子不行,还不如人家一普通女人生的种。
可是盼是盼着外孙好,他也不希望陈慢真有什么危险。他劝过陈慢,但陈慢得知了山庄投毒真相后,便执意要将贺家的事彻查到底,他也拦不住。
王政委:“情况很紧急,我们别的话就不多说了。你有几成把握能定位到船只?他连他母亲的电话都不接。”
谢清呈不答,也不做任何解释,拿出了手机,放在桌上:“打了就知道了。”
卫二眯起眼,以他在男人堆里鉴gay多年的毒辣眼光,他之前就觉得贺予和谢清呈关系不一般,当时两人在萱阁内纠缠,虽说是因情毒所致,但那气氛着实微妙,现在看来,这两人还真是坐实了他的猜想。
当然,这事儿大家看破不说破,都是聪明人,何必把窗户纸捅得那么开。
王政委对谢清呈仍是有一定提防心的:“那么你既然与贺予的关系那么近,来帮我们的原因是什么。”
谢清呈:“第一,山庄内发生的事与我有关。第二,听话水的事与我有关。第三……”他顿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二十年前,我父母死于段闻那个组织的阴谋,而目前看来,吕芝书很可能也是段闻的合作人之一——我想要知道那个等了二十年的真相。因为那个真相与我父母有关。”
王政委听完之后,往椅子后靠了一靠,叹着气点了点头。
“好……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的面部轮廓略微松弛下来。
“那么,你确实可以……试一试。”
但王政委答应了,谢清呈却没有立刻拨号。
他看着王政委的眼睛,那双眼睛在轮廓上与陈慢是有些相似的。谢清呈想起了自己刚接到陈慢前线电话,知道所有事情时的那种心情。
陈慢当时在电话里说:“哥——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他明知道自己母亲都做了些什么事,为什么还要为虎作伥,要继续替他家族卖命?他明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犯罪组织!我抓到他是要真的问问他……他到底还有没有心!”
“这桩案子,关系你的父母,我的哥哥,甚至包括了贺予自己……我们必须要在他造成重大的刑事后果之前阻止他,现在还来得及,如果他开始进行了真正的交易,或者隐匿罪证,再或者做出别的什么事情来,谢哥,你是知道的。”陈慢道,“等着他的只有死刑。”
可贺予是真的做了这样的事吗?
谢清呈想起陌雨巷那一晚的分别,贺予抱着他说自己以后也许就不能再是贺予了。
他想起办公室里,自己离开之前,贺予说,如果我只是想活下去而不得不这么做,你会怎么样。
那时候他的回答是——我会站在你的对面,所以请你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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