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仔细地把谢清呈散乱的衣服整理好,带谢清呈出去了。贺予停车的地方离这里很近,上了车,未忍住,在车上又做一次, 然后才愿启程。
男人的嘴一向就是骗人的鬼,什么我就做一次, 都他妈是空话。
事实上,贺予那天一共做了六次,一直到天都暗了,夜都深了,最后才抱着谢清呈,心满意足地在公寓的卧室大床上睡了过去。
他始终没有注意到谢清呈的反常
谢清呈病得几乎无法出声骂他,他却以为是谢清呈不想反抗。
而谢清呈自始至终没有脱掉上衣,好像在掩盖什么-样。这一点贺予虽然隐约觉得有些怪异,但也没有太往心里去。
他的一颗心都被谢清呈莫名脆弱的样子给填满了,再也无暇去容下别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贺予醒来了,发现谢清呈还昏睡着。
他在谢清呈眼睫_上轻轻吻了一下,正要说什么,却忽然发现怀里的人很烫。
贺予一惊,谢清呈发烧了?
他不敢耽搁,忙拿了温度计给他哥测了个体温。
38.3°C
贺予急了,想给私人医生安东尼打电话,但又立刻觉得不妥。
他最后只得轻轻摇醒了谢清呈 “……”
连唤了三四遍,谢清呈才模模糊糊地从昏沉中醒来。
他魂都像被抽去了大半,双目空蒙地望着贺予。
贺予的心一下子就被他看软了,甚至都后悔自己昨天做的那么没有节制了。
他抱着他,小声对他说:“哥……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你先起来……
谁知谢清呈听到去医院三个字,条件反射地回避,人都清醒了一些,苍白着脸道:“不,我不去。”
“可是你得挂水才行”
“我不去!”谢清呈反应激烈,猛地咳嗽起来。
贺予吓着了,回神后忙道:“你别急,那就不去了。我给你去买退烧药,你先躺下。”
谢清呈这一烧,实在厉害,昏沉缠绵了两晚,到了第三天早晨,他才终于恢复了些,靠在床背上,看着贺予忙忙碌碌的身影。
他知道贺予这几天又旷课了,贺予不敢走,一直留在他身边,他睡了多久,贺予就守了多久。
谢清呈缺乏血色的面庞微侧着,他想了很久,想得很全,他在这几天里,把一切选择的利弊都权衡透了。把最后的那一点不忍心,也硬生生如削去自己的血肉挖出自己的眼睛一样,剥离了。
贺予端了碗粥来。
少爷原本是不擅长做家务的,但这几天煲了好多种粥,就像想哄谢清呈多喝点。
谢清呈捧着那碗粥,像捧着一个人过于炽热的心,到了最后,都捧不住了。
他终于慢慢地把汤勺放下了,抬起眼,看向贺予——
一场高烧,视力损耗地更厉害,这个距离,不戴眼镜,他已经看不太清贺予的表情了。
看不清也好。
看不清最好了。
谢清呈这样想着,开了口:“贺予。”
贺予回过头来,脸颊上还沾着些手忙脚乱做粥时蹭的锅灰:“什么?”
“我想过了。”谢清呈说,“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
“我承认你没有说错,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
贺予的眼睛微微睁大,带着些希望似的。
谢清呈看不到了。
他的视线是模糊的。
他终于轻声地,却一字一顿地,把那些他已经压了很久的话,无可回头地说了出来:“我尝试过接受,但我接受不了。”
“……”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喜欢你。”谢清呈说,“所以,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了。”
“结束了。”
第160章 你走了,又一次
贺予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
“……”
但谢清呈还未在开口,贺予又立刻打断了他,然后仿佛是为了逃避什么,结巴道:“不不不……你,你先等一下……”
“锅里还炖着川贝雪梨,我去给你拿……我……”
好像一盅川贝雪梨,就能改变一切似的。
少年转身,想要往厨房奔,好像那是他的壳,逃进去就不会被任何利器刺伤。
但是谢清呈的声音传来,将他的脚步冰封。
“不用了,贺予。”
“……”
“我该回去了。”
谢清呈和贺予睡过很多次,很多次睡醒,都是翻脸不认人。
只有这一回,他诛心贺予的时候,竟也狠狠锥伤了他自己。
每个字从喉咙里说出来,就有一根刺往心里钻,以至于谢清呈原本就病得厉害,只在强撑的身子,都在微微地发着抖。
可是贺予看不到。
他在听到谢清呈说出那么决绝的话之后,已经克制不住地落了泪,如今脸上尽是泪痕,他不敢回头。
他觉得谢清呈又欺负他。
谢清呈每次用完他,就不要他,什么狠话都往外说。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没有做好,他明明已经很用心了,像熬那锅里的冰糖雪梨一样,把自己全部的感情都熬酥炖烂了,尽量地变得不难入口,容易消化,然后忐忑地捧给那个男人。
可是谢清呈说,结束了。
他永远喜欢不了他。
贺予背对着谢清呈,张了张嘴,第一次,他发不出声音,直到第二次,他才找到自己的声线。
沙哑得厉害。
“……你,你先把……梨吃了,我们在说这些,好不好?”
“………”
贺予都哽咽了:“你吃一点吧……你吃一点……好吗?……我学了好久的……”
我学了好久的。
我本来,不会做家务,不会削水果,不知道怎么用冰糖川贝炖雪梨。
我本来,不会这样卑微地去爱任何一个人。
不会这样尽心地去照顾一个人。
现在我都会了。
我学了好久的,谢清呈。
你就尝一口吧。
你就看我一眼吧。
贺予的手指还缠着创口贴,削梨子的时候切到了手,流了血。但他当时并不在意,他只想着等谢清呈醒了,他可以给他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梨膏。
可是谢清呈醒了,谢清呈说,他不要他。
贺予的眼泪不停地往下落,他哭得那么伤心,却压着声音,怎么也不肯让谢清呈听到,亦不愿回头让谢清呈看见。
他最后低着头走进了厨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厨房的台面上,还摆着砂糖,雪梨块,切水果的小刀。
贺予一点一点地把那些东西收拾了,一边收,一边默默地掉泪。
其实这个公寓,自从他拿到钥匙之后,就从来没有生过火。他以前自己来住,总也懒得做饭,不是出去吃,就是让酒店的主厨做好了送到府上。
这是他第一次为了一个人在这里开了火,把“公寓”变成了“家”。
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贺予压抑着哭声,在厨房里站了很久,努力地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最后又洗了把脸,不让谢清呈看出来他流泪过。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厨房门被推开了。
谢清呈站在门外,已经换好了衣服。他对他说:“贺予。”
“……”
“我做这个决定,不是因为觉得你有什么不好。”
“……”
“而且因为我自己。我确实无法接受一个男人的喜欢。”
贺予垂眸,无助地站在洗手台边:“……性别……对你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他抬起眼来。
谢清呈还是在第一瞬间就知道,这个孩子……是哭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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