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愤之下,她脑子一热,失去控制,扬手就要打贺予一巴掌。
然而手还未挥下去,包厢的门就被哗地打开了。
谢清呈站在那里,那个不久前还衣衫零落的男人,就那么寂冷修匀地立在门外,逆着最后一点夕阳的余晖。
他的出现唤回了吕芝书的理智,女人肥硕的五指没有再落下去。
“吕总。”谢清呈开口了,他的目光瞥过吕芝书僵着的手,走进了屋内,说,“你尽可以放心。贺予不会有这个机会被人质问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他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房间。尽管才刚刚被睡过,他的嘴唇,脖颈处仍有红痕未消,但他仍然是很有魄力的,当他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对方能从他的眼眸里就感受到沉重的力量。
谢清呈径直走过贺予身边,走到吕芝书面前——然后他停下来,挡在吕芝书与贺予之间,哪怕那一巴掌落下了,扇的也不会是贺予的脸。
谢清呈俯视着她,说:“因为我与令郎不会再有任何不该有的接触。我对他,从来就没有过什么真心。”
贺予瞪大眼睛看着他,那是兽类被伤害时的神情。
“今日给您造成困扰,真是抱歉了。”谢清呈说,“这件事,是有人暗算陷害,我需要把整件事查清楚,然后给彼此一个交代。”
他额发还是凌乱的,因为太虚弱,身上又痛,原本就很白皙的皮肤愈发显出些冰面似的透明来。
但他的桃眸里已经扫拾干净,再没什么软弱,所有属于一个正常人的情绪,都被他给隐匿了。
他的这种傲气和冷静,无疑让吕芝书愈发愤怒,她公仇私恨一齐涌向心里,于是当真铆足了十成十的力道,忽然啪地一记毒辣又响亮的耳光——狠狠掴在了谢清呈的脸上!
“谢哥!”
吕芝书目眦欲裂,扇了巴掌犹嫌不够,啐骂道:“你这个贱人!!”
谢清呈没去瞧贺予,径自抬手将他拦住了,目光却透过散落额前的碎发,望向吕芝书。他的面颊都被她抽红了,嘴角隐泛起血腥味。他闭了闭眼睛,生受了那句贱人。
吕芝书怒气上涌,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你还要不要脸!有人暗算陷害你?你满脸都写着恬不知耻你知道吗?谢清呈!你真是无耻之尤!我丈夫曾经给了你学习的机会,你却脱了衣服勾引我们的儿子!你这个下贱东西!!”
“他不是……!妈,你要骂,骂我好吗?!”贺予打断了吕芝书,再次上前想要确认谢清呈的伤。
谢清呈把他的手完全地挡开了。
“随您怎么说吧,吕总。因为这件事,确确实实是我连累了他。”
“你岂止是连累!你害惨了他!你害惨了我们贺家!”吕芝书道,“十二年前,要是十二年前……你第一次来我们家,我那个时候要是知道你是这样一个贱货,我就不会让你当贺予的私人医生!你医了什么?你看病给他都看到床上去了!你……你给我滚……立刻滚!”
谢清呈闭了闭眼睛,他原本不想和吕芝书再浪费那么多口舌,可是她既然提起了整个事情的前因,他心中涌上说不出的愠怒。
他说:“……十二年前,我初次来您府上,为了和您谈您儿子的病情。而您忙于商务,我等了很久,等到茶凉,也未见你关心过他半分,所以我最终选择了留下来,在府上为他治疗。这是我当年留下来的直接原因。”
“吕总,你尽可以宽心,从今往后,我对他的态度就会和那一天的一样,将他视作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病人,仅此而已。”
“但我希望。”他顿住了,盯着女人的脸,“吕总。你的脑子可以清醒点,别再做回十二年前的你自己。”
“否则你儿子,他就太可怜了。”
尽管谢清呈远比吕芝书高大,他却没有和吕芝书动手,他说完这句话,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这整个过程中,他都再未看贺予一眼。
第175章 又一个摊牌的人
婚宴归婚宴。出了这样的事,卫家自然是要报警调查的。
客房内点香的服务员很快被找到了,但无论怎么问,她的回答都是“我不知道。”
她确实是不知道,她被吕芝书用少量的听话水蒙蔽了神志,香料调换过程中,她完全是没有自主意识的。
警察于是把那服务生带走了,准备做近一步的调查。
尽管调查结果还没出来,谢清呈却已经猜到了七八,服务员在初审时表露的茫然不是装的,而这种利用药物使无辜之人替自己办事的手段,他早已见识过——之前那个精神病人妄图焚烧公安大楼偷取DV,截走人证,不就是此类手法?
这件事恐怕和段闻那个组织的人脱不了瓜葛。
只是……
谢清呈抬手抵住自己的眉弓,冰冷的指尖揉着太阳穴,他近乎是机械地想——
为什么那个组织的人会想要破坏卫冬恒和谢雪的婚姻,还企图让自己和卫冬恒发生关系?
此时婚宴早已结束了,宾客们陆续散去,大多数人都还不清楚萱阁内发生了什么,不过谢清呈知道很快地,这件事就会在这些人之间像流感病毒似的扩散开来。
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什么男妓也好,勾引自己的病人也罢,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年少者和年长者之间若有纠葛,外人看来往往都会是年长者居心叵测,在外界眼里年轻文雅的少爷,更是不会主动对上了岁数的私人医生产生兴趣,只要稍加引导,别人都会说是谢清呈当年为了钱,用这种非正常的办法蒙蔽知世未深的雇主长子。而年轻优秀的贵公子自然是被欺骗的。
这对无辜受累的贺予,其实是最好的说辞。
“山庄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有许多地方,其实是有死角的,另有几个还坏了。”卫二哥在晚宴结束后,来到酒店谢清呈的房内,对谢清呈说道,“警察调了全部的监控,目前还没有找到那个服务员与任何可疑人员接触的画面。”
谢清呈接受完了身体的检查,木然坐在温莎椅间,没有任何表情地听着卫家二哥的讲述。
“这事儿真的很蹊跷。”二哥道,“萱阁内的香料确实被人调换了,换成了催情香。如果这件事做成了,今天的婚宴多半就告吹了,别说我们家会颜面扫地,你和谢雪更会在沪州的这些人里抬不起头来……但对方这个计划,最终竟因为老三缺席而阴差阳错,成了贺予和你在一起。”
他顿了一下,道:“我不认为这是巧合。”
谢清呈:“卫冬恒最后是在哪里找到的?”
“在他自己房间的浴室。”二哥道,“他说他原本想洗个澡,重新捯饬一下自己就来找你听婚前训诫的,结果糊里糊涂就睡熟了过去,而我们在他喝的水里检测到了安眠药的成分。”
谢清呈的长睫毛静止着,垂在眼前,一动不动。
“卫冬恒因为不慎喝下了有安眠药的水,所以才逃过了这一劫,这样看来,下安眠药的和下催情香的不是同一个人。”
卫二哥:“嗯。而且下安眠药的人,完全知道下催情香的那个人要做什么。……但我奇怪的是,既然他知道,为什么不直接阻止?”
谢清呈抬眸了,看着卫二哥:“也许那个人仅仅只想保护卫冬恒而已。”
“……你这么瞧我干什么?这又不是我干的。”卫二哥说,“要是我知道,我能让我弟媳妇的哥哥被这样对待?”
但他说着也觉得心虚——这件事情目前看来,确实是有两个幕后之人在做角逐。其中一个想害卫家,也想害谢家兄妹。
而另一个人隐在更黑暗的地方,把一切都尽收眼底,那人明明有机会阻止整件事的发生,可最终却只选择了用安眠药保护了卫冬恒单独一个。
这种情况下,正常人谁不会怀疑是卫家自己的人?
谢清呈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卫冬恒房间附近的监控呢?也没有任何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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